那一年,我九岁,以一个孩子的样子站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
我有好多奢望呀,想站成一棵永恒的树,还幻想某个瞬间遇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
后来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暗淡的过程,人一天天长大,天真烂漫也终将随着时间一起沉睡。
每个孩子小的时候都是个理想主义者,带着堂吉诃德式的冒险与执着。
小时候我们家住在胡同里,胡同是前后贯通的,一排典型的红色砖房成了胡同靓丽的风景。胡同一头通向大街,另一头通向菜地。因为我们那边是城郊,所以地里多种菜,一到夏天,地里挂满了黄瓜西红柿,随手摘一个就可以吃,大家也不会斤斤计较。
通向菜地的那头是我们小孩子最向往的,大家常常去那里玩。胡同里有好几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我们都上学前班,一放学回家,先是由一个人去另一个人家叫他出来玩儿,然后再由这两个人一起去叫别的孩子,对着他家的大窗户两人一起大声叫他的小名,紧接着队伍越来越大,直到最后把这片孩子都叫出来了,这样的征程才会告一段落。
大家聚集到胡同里开始“商议大计”,所谓的大计无非是今天玩什么。
更多的时候我们喜欢去菜地玩,然后摘几个小的黄瓜西红柿,小的孩子对小的东西都很有兴致。
不得不提的是,菜地的那头有口机井,大人们都不让我们去井边玩,说井会把小孩吸进去这样一来我们越发对机井萌发了强烈的好奇心,几个小不点总是手拉着手,偷偷的的跑到井边,由其中一个胆大的站到井边往里面探一眼,我们便使劲的拉着她的手,害怕把她吸进去。
然后她看过哇的就就哭了,我们赶紧围过来,问她看到了什么,她说里面黑洞洞的,但是突然有点银光……说的我们背后阵阵凉意。经历了这件事以后我们就相信了大人的话,再也不去那个井边玩了。
但是我们战地又转移到了陇道边,井里的水都是通过陇道引到菜地里,有的陇道是由水泥砌成,有的则是没有经过人为改造的,里面长着草的那种窄沟。
就这两种陇道纵横交错,把井里的水引到了每片田地里,滋养了我们的菜地,也哺育了每个在这里长大的孩子。我们喜欢光着脚站到陇道里,高兴的时候用脚扑腾几下水,井里的水总是透心凉,我们的心也像井水一样清凉而荡漾。
大多的陇道是围着菜地挖的,但是也有一些特别的会从菜地的小路中间穿过,为了不影响行走,人们在上面铺一块好大的石板。
石板盖住了这一段陇道,这种特别的陇道越能激发我们的探索和挑战欲望,我们爱把鞋子扔到石板之前的那段陇道里,然后我们赶紧跑到石板后面那段陇道里等着鞋子漂过来。
等的那短短的时间里心情总是焦急而担心的,因为有时候鞋子会被陇道里的东西阻碍住无法过来,但是一旦谁的鞋子过来了他总是开心的,还伴随着别的孩子艳羡的目光。有时我们还会漂个叶子,但是在叶子上放个小虫,看到叶子载着小虫一起过来的时候每个孩子都会高兴的蹦蹦跳跳的。
这种漂东西的游戏我们乐此不疲,纵横交错的陇道、流淌其中的井水承载着我们乡村孩子童年美好的梦。
有时我们也喜欢呆在我家院子里玩,院子里有棵香椿树,又高又瘦,我们爱围着树坑看旁边忙忙碌碌的小蚂蚁;我爸还喜欢养鸽子兔子,所以也爱蹲在院子里看小白兔吃东西,去楼上看鸽子喝水吃食,有时候又围着房上看那块写着“泰山石敢当”的石头,虽然不懂它的意思……
存在的一切对我们来说都充满了神秘与诱惑,因为我们还是孩子,我们生活在自己的黄金时代里,无忧无虑,无所畏惧。
后来,那口源源奔流的井,那些纵横交错的陇道,那个养着兔子的院子和房上的鸽子,还有那群天真的孩子都成了遗失的美好。
回想起来,小胡同里的日子都是我一生中灿烂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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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这篇散文是我大二时候写的,那段时间受东北女作家萧红女士影响比较大,她的《呼兰河传》关于童年的描写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写下此文纪念我的童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