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正是因为没有如果,多年后我们才会为之回首,并无畏下一次的挑战。
——致军训
8月19日 晴
一开始听到要军训时,心情是复杂的。
“八天,只有八天就好。”
“居然要待八天?真要命。”
怀着看似矛盾的心情踏进了基地,我从未想过午后的阳光竟能懒散至此,有风拂来,那蛐蛐也叫了几声便一跳消失在眼前。
在这样的环境里,却是半分也懈怠不得,拖着行李箱慢慢晃到了五楼,一把拉开窗帘,只一瞬,阳光便肆无忌惮地冲进了宿舍,一旁窗帘仍旧微微摇晃着,只留下水波纹似的褶皱在风中轻颤。
教官个子蛮高的,皮肤也因常年日晒而变得黝黑,他很爱笑,一口白牙亮瞎了我们的眼。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他总能脑补到乔丹,然后自顾自笑出声来,结果被训斥两句后又默默收回笑容。
被子要豆腐块,吃饭前要背诗,一遍遍的稍息立正、蹲下起立,身后甩也甩不掉的哨声催的脚下生风,当第一天华丽丽结束的时候,宿舍的八个仙子早已摊在床上累的够呛。可说苦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枯燥,迷迷糊糊也就那么睡下去了。
8月21日 晴转雨
随着时间的推移,五连的我们也逐渐适应下来。从跨立立正到齐步跑步,从叫苦连天到严守军规,每天最常听到的就是教官的一句“回去!”
动作不到位,重头再来。
昨夜,营长的话仍旧回荡在耳边——
“同学们,你们知道最好的偷懒方式是什么吗?!”
严厉而不容置疑。
“打报告!!!”
几个男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看见营长的脸色又沉了几分,想笑却又不敢笑,几乎要生生憋出内伤,拼命克制着依然上扬的嘴角,脸上的表情定是像极了面部肌肉抽搐。
“最好的偷懒方式就是!一!遍!做!好!!”
营长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下了结论。
8月22日 小雨
不知是不是因为习大大说的那句话,户外拉练就这么轰轰烈烈的展开了。
“希望全国广大青少年,要志存高远,锤炼意志,让青春在进步中焕发出绚丽的光彩。”
真是感激不尽。
野外拉练,单程跋涉四公里来到杨凌湿地公园。一路上倒没有往日的严格要求,欢声笑语溢出了一整条街。
一夜急雨带来的是清凉与湿润,空气也带着几分湿意,泥土的气息在微微润湿的风中酝酿翻滚。
也许正是因为天气过于美好,男生们的胆子一下子剧增,当然也有可能是“原形毕露”,闹着笑着的同时也不忘顺手“调戏”教官,教官生生打了个冷战,嫌弃地看了他们一眼默默退开,口中不忘碎碎念:“等你们分了方阵,一个个都给晒成西红柿炒鸡蛋!看你们还怎么皮。”
“哈哈哈哈哈……”笑意不禁冲出口来。
“对了,为什么教官总是说这一句?晒成西红柿炒鸡蛋是什么意思呀?”一个仙子凑过来问我,一脸不解。
“大概是……晒的要看起来五官乱长吧……”我随口猜道。
很有画面感啊。好一个西红柿炒鸡蛋。
“到了!!”
行走于渭河边,宁静而祥和的气氛倒让雀跃的心情逐渐沉淀下来,望着安宁而无言的渭河,留下风吹过大地时的感动。在拉练的基础上多问一句为什么,答案越来越近,却似乎始终套着一层薄膜,然后起雨。
渭河,如一代代沸腾的血液一般不曾休止,那灵魂来自军人,来自心底的初衷,来自对信念忘我的坚守。
人存在的意义可以有很多,挖掘这个问题的大师们也多的数不胜数。
但于我而言,不必深究,无问西东,只坚守便好,笑看风云花落,且听车水马龙。
看似简单,又谈何容易。
“想什么呢,快看镜头啊!”
我一愣,一转身就撞进了大家的笑容之中。
抬起脸,正对着镜头,放肆地笑了起来。
8月23日 晴
一天天数着日子,分了方阵的我们也开始了各自的训练,内务方阵倒是头一次听说,扶着墙踩平被子,又用膝盖慢慢跪出一条条的棱来,本以为轻松的活用实际告诉我们并非如此,捂着发红或者破皮的膝盖,看着刚刚成型的被子,听着教官的声声要求,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执手相看泪眼, 竟无语凝噎”。
至于熟悉的“西红柿炒鸡蛋”这个梗,我竟觉得更适合于此时的我们。
当被教官拎出来单练的时候,内心拒绝又绝望。
如果被淘汰掉,会怎么样?轻松?但想想也挺丢人的。所以,还是不要了吧。
拼了老命的跪被子,被掐着表叠来叠去,在听到教官那一句“回原位去”的时候,激动地差点没噼里啪啦掉眼泪儿。
终于有点成果了诶。
现在想来,心还是吧啦吧啦的疼……
8月25日 晴
同一个宿舍的革命友谊正是起源于一包薯片,做为“小值日”,洗盘端水练就了三头六臂。
军训的日子里当真是苦中作乐。一天天的过去,营长那句话仍旧一遍遍地回放,像是开启了单曲循环。
“最好的偷懒方式是,一遍做好。”
我深以为然。
本已习惯了军营的生活的我们在联欢晚会时,简直是放飞自我。音乐声一起,老师们带来的《卡路里》让全班发出了土拨鼠一般的尖叫声,什么?没有荧光棒?不是有杯子吗?!没有摄像机?不是有好脑子和永不消停的嘴吗?!
胜似演唱会的热闹终究被营长镇压,哎呀,又忘了这是在军营了诶。
简直哭笑不得。
8月26日 晴
和着音乐声一起踏着步子,无数次的彩排在这一刻体现出了成果,从队列到搏击操,再到内务。
跟着音乐声在90秒内完成一个个“豆腐块”,曾经认为比登天还难的事情在此时都是现实。
出色的完成了任务,整齐划一的步伐,响亮的口号,不息的掌声。
对啊,存在的意义这种看起来深奥的不行的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做好眼前的事情,不忘记自己的本心,尽力去完成,不逃避不放弃,放手去做,保持自信保持骄傲。
军训的意义,也不言而喻。
临行时,宿舍收拾干净,窗帘拉开,阳光灿烂如初,明媚的都能看见空气中细小的浮尘,一如初来时的那样。
“一个个啊,都要晒成西红柿炒鸡蛋。”
“回去后好好学习,我说的是真的。”
“唉,转眼间就把你们这一批送走了。”
……
教官们,其实很好。他们会找时间让我们休息一下,会在我们累的时候跟我们开开玩笑,会真心实意地祝好,祝我们学业有成。我们所谓苦是什么?五分钟军姿有虫子不能动?而对于他们,两个小时军姿是家常便饭。教官们其实很尽力在照顾我们这些学生,但实际上他们很多人,都并不会大我们太多。
可惜的是,这一点也只有在离开后仔细回想时才明白。八天里,大多数的学生也只是将泪水和埋怨一并给了教官们。如果这八天可以再来一次,如果我们能早些体会到教官们的辛苦与照顾、责备与善意——
或许也正是因为没有如果,多年后我们才会为之回首,并无畏下一次的挑战。
一身迷彩服,记录了我们从相遇到离别的全过程。这八天里大家一起走过的时光成为一朵永不凋零的花……
我喜欢那天的花、树、黄昏和阳光。
阳光很暖,军训亦如是。
而我们这一季,繁花正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