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hostinthewind提出的第三个感受是,在演奏音乐的时候,完全可以跳出技术,达到人琴合一的境界,不用去考虑具体的操作动作、和弦,只去考虑情绪情感的表达和感受。
练习一首乐曲就是不断强化肌肉记忆和神经元链接的过程,等练习的量足够大,形成牢不可破的记忆和链接时,演奏的具体动作基本上就进入“自动化”的程度了。
实际上我们的绝大多数动作都是“自动化”地完成的。我们走路时需要调动很多的骨骼和肌肉,需要不断转换和移动身体重心,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动作系统,可是我们并没有有意识地控制身体的动作啊。我们只需要有一个走路的念头,具体的走路动作就会自动化执行,完全不需要意识的干预。
反而是干预得越多越麻烦,你可以试试走路时主动控制一下自己的身体。比如强调左腿抬起向前迈出时,右手和左腿同步动作,也是向前抬起挥动;然后当左脚落在地面的同时,右脚开始准备像刚才的左脚一样,做出抬起和迈出的动作,然后左手也……,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不会走路了!
低等动物都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不需要强大的大脑运算能力。甲壳虫飞行时,从来不会思考要怎样打开外层的硬翅,然后运动那块儿肌肉,鼓动内层的软翅,获得升力让自己飞离地面。这些都是不需要意识干预,自动化完成的例子。
对于身体来说,没有反馈就是好事,是身体没问题的表现。当你感觉不到自己身体什么部分存在的时候,那这个部分一定没问题,反过来,你能感觉到的一定是出了问题的部分。比如,一个人感觉到胃这个器官存在的时候,不是胃痛、胃胀,可能就是胃里空空如也的感觉,这是正面的反馈,是能够感觉到胃这个器官存在的反馈。这样的正反馈恰恰在提醒你,你的胃出问题了,需要你去关注它了。如果你感觉不到你的胃存在,那就是负反馈,负反馈就是平安无事的表现。
一位将军站在长城上放眼望去,所有的烽火台都非常平静,没有传递什么信号,这就是负反馈,是平安的表现。如果他看到了烽火台上的狼烟,那就是收到了正反馈,是平静被打破的标志。在负反馈的情况下,将军可以安排士兵操练、学习,可以写写边塞诗,抒发一下“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慨。也就是说,在系统负反馈的情况下,才可以有多余的精力来做更多的事,比如深入思考啊,抒发感情什么的。
一首非常熟练的乐曲,在演奏时也就是达到了“自动化”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一切演奏动作都是自动化完成的,不需要大脑的过多干预,过多的干预反而会破坏自动化的运行机制,让自动化运行受阻,出现类似一个人关注自己的动作就不会走路一样的结果。自动化演奏状态下,大脑不需要控制具体的动作运行,整个系统处于负反馈状态。这时的大脑可以将节省出来的带宽使用在其他地方,就像那位边塞将军可以在负反馈状态时写诗抒情一样,演奏者也可以更多地关注音乐本身的美感,借助音乐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和对作品的感悟。从而跳出技术限制,进入“人琴合一”的美好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