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站在那里。”
我爱舞台,因为想获得更多的掌声与自信,因为内心那一份真挚的感情,每一次情节,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每一种表情,都精心演绎。手中握着的剧本,书写着,关于青春的梦境。
1.
我有一件非常尴尬和后悔的事情。
还记得小时候,我很想在舞台上表演,家里便把我送去学舞蹈。然而,在一次次压腿与下腰的训练中,由于我不堪这些基础动作带来的痛苦,便偷偷逃离了舞蹈班,才上了一天半的舞蹈课,我就哭着闹着喊疼,放弃了舞蹈的学习。
随着年龄的增长,学校举办文娱活动的时候,我都只能在后台递递道具,或者成为台下可有可无的观众,每当看到舞台上受到万众瞩目的表演者,我都只能赞美和羡慕。看着别人在台上曼妙的舞姿,我的心里百味杂陈,后悔当初没有多一点点耐心,多一点点坚持,多一点点韧性。
别人通过勤学苦练,已然成为舞台上的主角;而我,却因为曾经的懒惰与懦弱,还是台下的甲乙丙丁。
那时候,舞台于我,仿佛是天山的雪莲,是六月的玫瑰,是北方的初雪,是清晨的露水。看似近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2.
进了大学,我从一个懵懂的新生,渐渐接触并融入各个组织,尝试新鲜的东西,对一切充满好奇。当然,我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三分钟热度”。我开始竭尽全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团——为了能实现站上舞台的梦想。
在我们的人生中,有很多岔路口,我们也会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选择。有时候我们不知道当时所做的选择有多么重要,但是当回过头来,当初一个小小的决定,就很有可能改变了一生的轨迹。一如我当时为了上舞台,毅然决然留在话剧社一样。
为了对表演有更深的了解,我自学了话剧教授课程;为了有更多的时间排练,我退掉了其余的学生组织;为了有更好的演出效果,我牺牲了无数个午睡和晚饭的时间留在排练房。当台词,动作,神情被一遍遍重复,我几乎练到麻木。但是,依然心甘情愿。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一场演出圆满落幕。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站上舞台。台下观众黑压压一片的隆重感,聚光灯打在我身上的荣誉感,以及表演时轻微的紧张感,各种感受交织的感觉我永远不会忘记。欢呼与掌声,随之而来。
但我也不会忘记,观众在后台送的鲜花,是我们用汗水浇灌出来的。大多数时候,付出与回报呈现倍数关系。
那时候,舞台于我,是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魂牵梦绕的情人,日复一日的梦想。点亮了我的青春,温柔了我的岁月。
3.
后来,我成了话剧社的社长,主要任务是发扬我们的舞台精神,并且培养下一届的学弟学妹们。在帮他们排练的过程中,我从未缺席。
作为一社之长,更多的是指引与领导,帮助更多的人实现走上舞台的梦想。每一次排练,每一轮彩排,每一场演出,我都陪在他们身边,站在舞台的幕布之后,看他们表演,虽然我原本可以不那么做。但是,我怀揣着对舞台的热爱,肩扛着对集体的责任,承载着学弟学妹的梦想,便有义务让他们变得更好。
那么多场演出,我也只算万千观众之一。我并没有站在舞台上,却心花怒放。看到自己传授给他们的表演技巧展示在舞台上,看到他们收获观众掌声时的自信与笑颜,看到观众看节目时油然而生的喜悦,我依然能有小小的成就感。
至此,我迷惑了。我不是想站在舞台之上吗?我不是想被万众瞩目吗?我不是迷恋聚光灯与掌声吗?为什么小时候看到别人在台上,我一阵艳羡,而现如今当我再次置身幕后,望着台上交织的灯光与熟悉的身影,心中却是一片柳暗花明呢?
我翻遍了家中所有的书,走过了所有能力范围之内能走得路,百思不得其解。我曾日日夜夜心心向往的舞台,并没有给我应答。
那时候,舞台于我,是调皮的穿堂风,是电影里的蒙太奇,是未知的潘多拉,是来去无踪的六月天气。貌似触手可及,却捉摸不透。
4.
一日,我与友人同行,来到了一所寺庙,准备稍加观摩。
在祭拜一位神像的时候,我忽然心血来潮,持香虔诚祷告,然后双手合十,认真许愿。屋中人流稀疏,总是尽量后浏览一番,便匆匆离去。敲木鱼的年老和尚见我如此执着,便和蔼可亲地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我搭话。
“小姑娘是否上过台?”
“嗯,您怎知道?”我惊诧于他的问题。
“你举手投足间有那种气质,哈哈哈......”
在与年老和尚的谈话中,我恍然顿悟。没想到短短几年的苦练与坚持,舞台气质已然浸入我的举手投足之间。而我之所以不再羡慕他人在台上的表演,是因为我的心早已比舞台宽广。
之前,我的舞台是很小的,小的只能容得下一盏聚光灯,聚光灯下只站得下我一个人。我如同井底之蛙,望着舞台那方天空,想着只要按照直线方向走上舞台,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那时候,绚丽的的舞台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梦,但我不知自己的现实舞台在何处。
后来,当我真的站上了那一方舞台。虽然舞台不是很大,但是足以填满我对登台演出的欲望。而登台之路也让我意识到,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永远是鲜花坦途,总会有荆棘坎坷,只要持之以恒,心怀希望,舞台就在前方。
下台时,灯火退去,全场昏暗,心中百感交集。从人群中分离,微小的一切尽收眼底。深知所有的粉墨登场,都是大器晚成。当抛去舞台上的光环与浮华,我才慢慢意识到,真正的价值并不在人生的舞台上,而在我们扮演的角色中。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旦开始,便难以停止。人生舞台的大幕随时都可能拉开,关键是你愿意表演,还是选择躲避。
“每一个乏味的演员都是因为他老以为这戏剧与自己无关。每一个倒霉的观众都是因为他总是坐得离舞台太近。”是的,自觉生活与己无关,当然无法进入生活;而过于进入生活之中,则像佛语所说的“住色生心”一般,难以逃脱心中的罣碍。登上舞台依旧是我的梦想,但早已不像当初那般如饥似渴,不为了“上台”而上台,而是追寻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凭栏张望的同时,不忘初心。帮助更多的人登上舞台,也会有“授人玫瑰手留余香”的精神富足感。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舞台”的理解已经不那么狭隘了。一如村上春树可以从商人转变为知名作家,伊辛巴耶娃可以从体操运动员转变为撑杆女王,贝尔·坎农从政客转变为歌唱家......舞台使他们完成了从一块不起眼的顽石到人人称羡的琼瑶的华丽转身,人生的舞台无处不在,重要的是是否能把握机会。
这时候,舞台于我,是酸爽的柠檬,是煮好的蜂蜜,是飘渺的云烟,是即将启程的飞机。半是酸涩半是回忆,是过去也是开始。
“人的身体是被固定的,不能够穿越时间的隧道,不能够跨越空间的局限,而我们的心却能摆脱时空的束缚,能包纳一切。因为心是无限的。”不要让荣誉羁绊你奔跑的脚步,不要让他人的话语阻碍你的思路,极目所至皆是舞台,放眼八荒均是剧本。人生如戏,戏如人生。由自己导演和演绎的,才是属于自己的人生。
舞台既是机会,也是考验,我站在舞台中央,心怀万里,舞台就广阔无边了。舞台一直在前方,我会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