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过后春天才来
文/落诗
今日雨水。但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据说，二十四节气已正式列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可我还背不齐那二十四个词，实在惭愧。
有一件事我倒记得挺牢的，那就是小时候我曾问我爸春姑娘什么时候来的事。那一个比较冷的冬天，我不敢出去，就只是趴在窗台往外望。这时，老爸拿来一杯热水，给我暖暖身子。我就问：“爸爸，春姑娘什么时候会来，我想出去玩！”他先是一愣，笑着摸摸我的头。然后站起身子，去翻动墙上的日历。“看，‘雨水’过后春天就会到了。”老爸胸有成竹地说。这下轮到我愣了，可是外面就在下雨呀！他就跟我讲二十四节气的内容。我则比一般小朋友多了一个习惯，别人是关注日历的颜色，因为有红色日历的日子就不用上学；我还会关注日历上的文字，这一天是小雪，那一天是大雪，耶，雨水到了。
“这是你点的卡布奇诺！”
“好的，谢谢！”
老爸还说不要喝太多咖啡，诱惑骨质疏松症。他年轻时，可是不管老妈说什么戒烟戒酒、注意饮食，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知何时，他不再看抗日战争连续剧，而是关注养生大讲堂。每次回家，他都会给我一杯热水，那也是我从小喝到大的一种凉茶。我问：“这是什么”他神秘兮兮地说：“不用管，对你有好处的。”我长得这么苗条精致，是不是还要感谢他的神秘药方呢？
笑了笑，再看看笔记本电脑上打开的文档，上面只有“雨水”两个字，笑容就消失了。在这家名叫“一方”的咖啡馆里，我已坐了一上午了，咖啡也续了好几杯。我真不是一个听话的女孩子。在搜索引擎上搜索“雨水”，没有别的内容，只是告诉我未来几天会降温降雨。看了看我的淡蓝色的裙子，未来只能委屈一下了她，让牛仔裤出来保护我。
作为一个女诗人，心中波澜不惊时，就会从传统诗歌中寻求灵感，犹如一个人感伤时就会从回忆中寻求慰藉。古人将雨水分为三候：“一候獭祭鱼；二候鸿雁来；三候草木萌动。”还好搜到点特别的东西。古人真有智慧，让我们这些不再祭鱼，不再看鸿雁，不再被草木环绕的人感到惭愧。古人会有心思等候这些万物变化，我可曾等来情感的萌动。
“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哈？”唐宇总喜欢对我背诵一些古文，而我总是一脸懵懂地看着他。“这是钟嵘《诗品》里的序，讲的是四时变化对人情感的影响，就如春天让人想恋爱，冬天让人得抑郁。”“哦！”古文我就不懂啦，但我认为“春天让人想恋爱”好像是对的。我和他就是在春天相识的。
雨水，那一天真的下雨了。我在图书馆门口等雨停，顺便背一背四级英语单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雨声中突然冒出一句我听不懂的话，还真神奇呀！那是唐宇在背诵古诗。他好像注意到我在看他，他就礼貌性地点点头，然后就走进图书馆。难道被我吓到了？不久，他走过来说：“我要回去了，要不要送你一程。”就这样搭讪我，我还没准备好呢！“好！”
跟他之间也没什么故事，但也有不少巧合，就是我能经常在学校遇到他。难道这是心理学上的“孕妇效应”？后来，舍友跟我说他本来就很喜欢在校道上散步，有时还会自言自语，或许又在背诵古文吧！见多了难免就会打打招呼，更有意思的是刚好有一门公选课一起上。
那门公选课叫中国传统诗歌鉴赏。他选这门课很自然，我为什么也选这门课？还不是因为没抢到别的课！有一次课，老师让我们尝试写一写诗。唐宇很快写好，并主动上去朗诵。“唐诗宋词入我心，环宇正气萌谁情。秋叶萧落随风行，更待春雨催君醒。”只一念完，全场掌声就起。老师淡定地说：“还行！”我还没等下课，就用微信发给舍友看。眼尖的舍友发现说：“藏头诗还好写，像这种递进式地藏字真厉害”我没看懂，发了个疑惑的表情。她说：“这里面有唐宇的名字，还有你萧雨的名字呀！”什么逻辑，这是表白吗？好隐晦呀！还好，他在情人节的时候有来明确表白，不然，谁知道呢？
“我们一起去看《爱乐之城》吧！”
“几点的？”
“下午一点二十分的。”
“那先去吃一个榴莲披萨吧！”
旁边的小情侣的对话真有意思！那男的听到“榴莲披萨”，脸色就不对劲！难道这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一种小惩罚？男生做错事，罚吃榴莲披萨。《爱乐之城》，这名字要怎么读呢？是读“ài lè zhī chéng”，还是“ài yuè zhī chéng”。唐宇好像跟我讲过类似的，他问我：“你知道‘智者乐水，仁者乐山’的‘乐’怎么读吗？”“难道不是‘快乐’的‘乐’？”我说。他则跟我讲音韵学研究的成果。虽然我不懂，但只能感慨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之所以会来“一方”咖啡馆，是因为唐宇喜欢这个名字。他说：“《诗经·蒹葭》里提到：‘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或许店主就是想给人一个朦胧诗意的感觉”我则笑着说：“难道不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说法，店主想用咖啡‘养育’需要安静的人。”店主听到了，忙说：“都对，都对！”
“还没写出来吗？”店主走了过来。
“没有。”我淡淡地说。
“话说为什么你想要写小说呀？你不是诗人吗？”店主说完，一脸期待。看来早已疑惑许久了！
“我虽然写诗，但我不是诗人。”这个答案好像早就在回答记者时已经说过了。
没得到满意的答案，店主只能悻悻然离开了。
为什么写小说？因为小说更赚钱？因为诗歌只能和远方搭在一起，成为一种情怀？因为唐宇也想写小说。
我和唐宇讨论过他的小说。他喜欢传统文化，想以小说的形式去传递传统文化故事。“《山海经》里的神兽是多么神奇的存在，香草美人是多美的象征。”这是他常挂嘴边的话。他曾试想创造一个“山海经小镇”，让那些神兽更加鲜活地存在。他讲述那些故事时，似乎那是真实的存在。
我忘了他什么时候离开了，或许也是在“雨水”那天。我忘了他是怎么走的，即使记得那也是我虚构的事实。
什么是诗？我不知道。我写出来的只是我的情感。
什么是小说？我不知道。我写出来的只是虚构的温暖。
我在文档上打出几行字：之所以雨水过后春天才来，那是因为空气和心开始湿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