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邻居一家四口人,被红薯窖“吃掉",家破人亡了,他们安葬之后的几个月,我常偷偷的往他家那个井口看,总觉得那里阴森森的,然后我就全身发凉,紧接着得发烧两天,我知道这是心里的病,因为这件事多少我也有点原因,又目睹着整个死亡的过程,也差点成为死者之一。
红薯窖也就是红薯井,可能很多90后,00后,这些年轻人都没听过,甚至是更没有见过,作为一个80后,对红薯井这个事物还是很有记忆的,我相信很多80后之前的人都见过,可以说红薯井是一个时代的象征,那个年代没有储存室,没有冷库,只有每家每户在地里或家里挖红薯井。
那个年代,刨来的红薯堆在院子里,老人们仔细挑选,那些小的、有伤口、有虫眼的红薯都会拿出来做成红薯干,或者经过繁琐的工序之后做成红薯粉,或者粉条,那些好的大的红薯,会一篮子一篮子的放到红薯井里,可以一直吃到第二年的春天。那个年代虽然比较艰苦,但是却让苦苦的生活吃出了甜甜的味道。
邻居大海和妻子,能把红薯保存的新鲜甘甜,堪称挖窖保鲜的第一能手,1993年,春天,只有大海家红薯窖里还有存货,所以嘴馋的小孩就好跟着大海两个儿子,他妈蒸了红薯能解解馋。
那天,我和玉洁,小芳,志伟,志强,又故意跟着大海的两个儿子,永强和永伟,因为觉得他妈今天要蒸红薯吃,就准备在他家吃饭。
大海的妻子是个非常善良的婶子,她一眼就看穿我们几个的小心机了,笑呵呵的说:馋猫们,你们等着,我一会儿给你蒸红薯吃,一个人得吃一大碗,吃不完不准走…
我们几个赶紧眼大肚子小的吹牛说:婶子,我能吃两大碗,三大碗,一大锅……
邻居婶子又说:好,别吹牛,现在上面没有红薯了,都在窖里,你们谁麻利,我拉着绳子,你们下去捡两篮子去。
然后,我们几个都争着抢着要去,小孩子嘛,总对黑暗角落的地方向往着,看着都要看起来了,最后邻居婶子说:你们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先下去,输的下次再下去。
就这样,第一轮永强赢了,永强就先把篮子扔下去了,然后婶子就用绳子捆着他的腰,永强用脚踩着红薯窖壁上的洞洞,慢慢下到窖里了,永强到了下面,先把绳子解开,就开始捡红薯……
地面上,我和玉洁就开始用压井压水,压了一大桶,一大盆,方便一会洗红薯,小芳和志强志伟三个人也已经在烧火了,就等红薯洗好上锅蒸。
大家都在等窖里面的永强时,可永强在下面就是不吭,而且只能看到一只脚,身子都在侧边的通道里,他不吭,婶子就说:你是不是在下面吭生红薯呢 小心拉肚子啊!
于是又让我们下去一起帮着装红薯,这次剪刀石头布是我赢了,婶子就准备给我捆绳子让我下去,可是,那天我穿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婶子怕弄脏了,我回家被我妈骂,就说:二丫,你下次吧,别把衣服弄脏了,让永伟下去吧!
永伟高兴的捆着绳子下去了,这时,他刚解开绳子,就有点难受,哭着说,要上来,婶子说:你哥在干嘛,快点装装上来吧!
说着说着,永伟就表情痛苦,头部撞墙,婶子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啊,自己得下去看看啊。
婶子把袄和毛衣一脱就等着红薯窖壁上的洞洞下去了,当她下去之后,就立马拽永强,永强已经晕倒了,永伟也痛苦的趴在婶子身边,狭小的地方,突然婶子也开始不舒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快去找人,快去找人,我上不了气了。
婶子最后还在挣扎着让托举她的儿子,试图让我们接,但,底下狭窄,她自己本身也没有力气了,所以几次都失败了。
我们几个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是听婶子的赶快去找人,我和志强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永强爸爸大海回来了,我们给他说:叔,我婶子在红薯窖里,叫你回去呢,她上不来了。
大海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笑着说:真笨啊,会跳不会上来啊!
然后跟他回家了,他看了一眼红薯窖,说:坏了,咋都倒下了…
大海立马也跳下去了,并说:去找打牌的人过来帮忙,快点快点。
我们听到了,就赶紧跑着去找人,可这一天也奇怪了,一向聚集最多的牌场,这次只有几个老太太和几个抱孩子的妇女,我们说红薯窖里几个人出不来了,需要帮忙拉出来,她们还笑,说:咋那么大本事,会跳不会上来啊!
最后终于找到几个拾粪的大爷,给他们一说,他们就当作笑话,被我们几个死拉硬拽的叫到大海家。
此时的红薯窖里,他们一家四口全部倒下了,这时,几个拾粪的大爷才相信我们的话,以为是别人往下面给他们下毒了呢,就赶紧大喊人来,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算把他们四个捞上来,捞上来后,遗憾的是,全部都死亡了。
刚开始,我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还在期盼吃红薯呢,直到后来,他们家的院子里张满了荒草,他们家再也没有说话的声音,我才意识到,原来死亡是离别,是消失啊!
后来,我总是控制不住往他家红薯窖那看,每一次看就觉得莫名的害怕,阴森森的,看着看着总是想起那个下午,然后就后背发凉,回家之后得发烧两天,每次都如此。
我知道,这是我的心理因素导致的,这件事给我也有一点关系,要不是我们想吃他家的红薯,如果先下去的是我们,如果我们快点去找人救他们等等,我很自责,所以心里还是接受不了他们一家四口被红薯窖害死的可怕事件。
长大后,我懂了,这个事件是因为啥,农村地窖往往被封存好几个月都不通风,地窖加盖密封后空气不流通,加上红薯、蔬菜、瓜果需要吸收氧气,然后在排除二氧化碳,这就导致了红薯窖内的氧气大减,二氧化碳含量大增,此时如果有人进入地窖内,很可能因为缺氧导致窒息。
这个事件后,我们那县里和镇里,都大力普及红薯窖和沼气池的安全使用方法,及注意事项,安全不容小视。
如何预防呢?
长时间密闭的地下空间,千万不能着急进入;
进入地窖、旱井、水井、沼气池前,要打开盖子彻底通风,之后再佩戴好防毒面具等防护措施;
若在窖井中出现头晕头疼、心慌气短、恶心呕吐等症状,应迅速离开;
万一有人被困在地下空间,旁边人员一定要保持冷静,切不可盲目下去救人,要赶快向当地公安消防等专业救援力量求救;
如果要下去救人,要戴防毒面具或氧气袋等,以免加剧伤亡后果。
不随意往化粪池、窖井里倾倒炭渣;
不在化粪池、污水井及下水道口旁边放鞭炮或扔烟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