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年,那是录音机刚刚普及社会没多久,我和大多年轻男女一样,喜欢买很多磁带放在家里。
每当踏进商店,柜台的小张就会亲切招呼我:“有染小姐,今天要听谁的歌啊?”
读到这里你们就知道了,我叫:有染。
我叫有染,但是我没有和任何男人有过染。
这个名字是那年我离开精英高中时,而改的。
那年,我遇见了沈深秋。
十五岁那年,初中刚刚毕业,我刚刚踏出考场,刚刚考完最后一张试卷,母亲进了医院。
父亲不在医院,他又是在忙公司,心情不好回来打了母亲,母亲身上全是伤疤。
母亲终于还是走向离婚这条路,她说:“啦啦,已经长大了,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
然后踏上一辆出租车,从此未再见过。
父亲带着我,搬了家。一间更大,更没有人气的房子。这只是房子,没有所谓意义中家的定义。
父亲有了新的老婆,我不再过着学校,回家这种两点一线的生活。
我学会抽烟,喝酒。我爱打架。我最得意的一件事就是半夜躲在国道上,然后让父亲满世界的找我。
看着他一脸的焦急样,我差点忍不住笑了。
“你给我的零花钱太少了,我迷路了,因为钱少,那些司机大叔不愿意载我。”
我成功的骗取了父亲。因此,每天他都会给我很多很多钱。
我回家后,每天晚上捣鼓到半夜才睡觉,那个比我大几岁的女人一脸烦厌的看着我。
我依旧我行我素。
后来,不知过了多久,父亲给了我一笔钱,他说叫我在学校住宿,没钱就去公司找他。我答应的很勉强,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本以为我拿了钱,会过很久很久才会见到他,想不到几天内就在学校教导处看见他。
我打了邻班的一个女生,学校要求我退学。
也许,学校大大小小的事,我都玩遍了:“我不念了。”
“如果不是你妈,我不会这么娇惯你。”
“噢?那么我应该感激你还知道自己对不起我妈?”
“明天去精英,我一切都办好了。别再给我出乱了。”
踏在精英高中的路上,也不过如此。
“让我们欢迎新同学”然后一片掌声,很幼稚的开场白。
“我叫张啦啦。”然后直接走到一个男生后面空着的座位上,刚好靠着窗口,我十分喜欢这个位置。
可以靠后丢垃圾,可以看风景,可以感受风的存在。
下课了。我的前桌是个男的,一身白,很阳光,但更深沉。
“你好,我叫沈深秋。”人如其名。
“哦。”我没有抬头,继续睡觉。我自从来了这里爱上了睡觉。
放学了,我走在学校的路上,全部统一的长衣长裤。没有一丝生气。
也许这就是沈深秋说的:“拉拉,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孩。”
我不理会他,不理会任何人。
是的,我很特别。
我爱跑步,我在校道上奔跑,双臂张开,向小鸟一样飞翔,我爱自由自在,我爱无拘无束,我爱独自一人。
我最终还是没逃脱,还是被那个女孩知道我在这个学校,跟那个女孩撕扯了半天,以两败俱伤的下场结束。
我脚崴了,拐到花坛旁边坐着。一群男生向我吹口哨,我头也不抬,继续揉脚。
一个男生搭着我的肩膀:“美女,我送你回家啊?”
本想吐他一脸口水沫,然后还句:“你也配?”
不料,有人冲上来就是给他一拳。最后打成一团。
是沈深秋。
我想起书包里的口哨:嘘——嘘——。
那群男生吓的跑了。
沈深秋:“你没事吧?”
我:“不能打架,就不要逞强学人家英雄救美。”
“只是想保护你。”沈深秋:“这个给你”
他把手帕放在我手里,保护我?第一次听一个人这样说。
“谢谢你小子,以后我们是朋友了!”
沈深秋:“张拉拉,谢谢你。”
沈深秋 ,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谢谢你,帮我写了这么多作业。
谢谢你,每次在我被老师喊名字时,小声叫我起来。
谢谢你,每天在桌子上放着我最爱嚼的绿箭。
谢谢你,在学校的大会上替我准备校服。
谢谢你,帮我在同学面前树立好的形象。
谢谢你,把课本借给我,然后你被老师罚抄单词。
谢谢你,为了救我,被那些人打的流血,我还冷酷地说:“下次不要帮我。"
“夏季的马拉松比赛,我们有代表参加的吗?”
我脑子一片嗡嗡,只有沈深秋的声音打破了之前的黄蜂叫。
“老师,我推荐张拉拉同学代表我们班参加夏季马拉松比赛。”
“这,同学们的意见呢?”
没有声音。
“那张拉拉同学自己愿意吗?”
沈深秋的声音再次入耳:“拉拉,你会参加的对不对?”
我假装睡醒:“参加什么?”
“长跑大赛。”沈深秋微笑的时候真美。
“哦,参加。”我不在意的回答,在这个全是书呆子的学校里,我不用害怕跑不好。精英高中以一本,二本为傲的学校,全省有名,几乎每个人整天都在想怎么读书,怎么读好书。
我行我素风格,短裙,手上挂满新款的串串,耀眼的耳钉。高筒帆布鞋,几乎这个学校每个人看见都会惊讶,我是那么的特殊。
即便输了,也不过是嘲笑,习惯了。
我撇了撇嘴,继续睡觉。
“我知道,你会是冠军。”沈深秋的声音。
“哦,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投之微笑于他。
比赛结束了,我躲在教室里睡觉。沈深秋拿着冠军杯过来找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拉拉最喜欢安静的睡觉。”沈深秋这一次的笑很调皮。
就这样,我和深秋渐渐地在一起,他喜欢陪我静静地坐着,而我好像很听他的话,我会开始去关心他。
我以为我会在精英度过高中的岁月,毕竟有沈深秋,很阳光,也很深沉的男孩。
“张拉拉同学,古代。。。。。?你回答下。”
“张拉拉,张拉拉。”历史老师,新来的。
“拉拉,老师叫你呢。”沈深秋的声音再次响起。
“恩?哦,老师有事吗?”我站了起来看着满脸呕火的女老师。
“没事,你坐下吧。”
接下来的一节的时间里,这个女人会在每隔两三分钟喊起来我一次。
“够了没?”我问她。
“这里是学校,不是让你睡觉的。”
“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你家人就是这样教你的?”
“继续。”
“张拉拉、你还有没有把我放眼里?”
“那你把我放在眼里了?”
“拉拉,不要说了。”沈深秋看着我,满脸的恳求。
“不要以为你爸爸为这个学校做了贡献,你就肆无忌惮。”
我从来就没有以他为豪过。”
“张拉拉,你妈妈就是这样教你对待长辈的。。。。啊———”
“不要说我妈,你不配。我告诉你,这只是警告。”我甩了历史老师一个耳光,离开了教室。在操场上跑了一圈,奔向校门,宛如小鸟出笼。
既是出笼,就会不再归来,因此我未再见沈深秋。
六年后。
我来到了杭州,认识了晓月,与她同租房子。一个单纯又不失细腻的女人。
她有一个男友,谈了两年。
有事没事,晓月就会跟我提起她的那个男朋友,言语中她很爱很爱那个男人。
他们相识的情景很像偶像剧的情节,男生救女孩,手弄伤了,女孩把自己的手帕送给男生包扎。
我好气的是那天借晓月包包背时,竟然忘了把手帕拿出来,手帕是六年前在精英的时候是沈深秋送我的,结果喜剧的成就了他们的一段良缘。
我依旧听歌,录音机一天到晚的放着歌。
饿了,就去冰箱拿吃的。晓月了解我,她知道我懒,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我喜欢在家的时候穿一件吊带然后腿上是超短牛仔裤。
晓月说这样的打扮再每天窝在椅子上,可迷人了。
只记得那天,我好像也是这副打扮。
“叮咚———叮咚。”
“来了,来了。”我穿上拖鞋就飞向门口开门。
“今天回来这么早?”我笑着看着晓月。只见她身后跟着一个人。看起来,很,深沉。
“我带男朋友回来啊,亲爱的,这是有染。”晓月向他介绍我。
“你好,我叫有染。”
“ 你好,我叫沈深秋。”
我与他握手半晌,我愣了。
晓月打哈哈说:“深秋,我就说我室友一定会喜欢你的。看吧,都被你迷住了呢。”
我连忙松手,迎合着晓月的玩笑。
我假装有约的样子,告诉晓月不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下了楼,我走到公园里,我思念六年的沈深秋,如今是我最为要和朋友的男朋友。
那些年幼的画面和晓月这两年的记忆如此动人深刻。
我多该感谢晓月从未问起我的过去,更感谢沈深秋没有认出我拉拉的身份。
是感谢,还是难过?
估算着时间,沈深秋应该回去了。我便回去了。
“额,亲回来了?”晓月一个人在沙发上,他肯定是走了。
“恩啊,突然想去吃烤鱼了,就去了。你男朋友呢?”礼貌行的问了一下。
“回去了,嘿嘿。”晓月笑的好甜。
沉默,沉默。
“亲,我们星期六出去吃饭哦。”晓月靠在我肩上:“不许有约,有事,忙等一切借口了辩解推脱。”
“恩,好。”我笑了笑 。
餐厅:
“染,深秋说你像他一个同学。”晓月看着我:“你们两个刚好一样大,有可能哦。”
“那么,沈先生,你以前有同学叫有染吗?”沈先生,别扭。
“没有 。只是像拉拉。”一如从前那般叫我。
“噢,就是你跟我提过的初恋女友?”晓月似乎没有生气。
“有染长的是大众脸,自然像很多人。”我笑了笑。
我离开饭桌,撒谎CD店来了新歌,我去看看。
不料在半路被沈深秋拦下:“还要准备骗我多久?拉拉。?”
"我叫有染。”我推开他的手。好想逃离。
“我找了你六年。我,,”我亲了沈深秋,我何尝没有想他六年。我们抱在一起好久好久。
可是,我们注定只能做朋友。我们回去找晓月。告诉她,我会离开这里。让她和沈深秋幸福,毕竟她那么爱他。
回家后,晓月不见了。只见一张纸:深秋,有染,我走了。不要去窗口看了。我终于知道深秋为什么追我了,源于你给我的手帕。谢谢你们两年的陪伴。希望幸福。
——月,笔。
我靠在深秋肩膀上,哭了好久。晓月,愿你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