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我昨晚又流口水了”,身着灰色衣裤的少年弯腰说道。顺手把手里的花生藤蔓丢出,带着泥沙扔到了田埂上背篓旁。
“乖徒儿啊,你睡觉张着嘴怎会不流口水。大半夜又磨牙,搞得为师很惆怅啊”,老者年过半百,与少年一般穿着,坐在背篓旁摘花生。
少年直起身子,约摸十五六岁,面目清秀,额头鬓间些微细汗渗出。脸上虽沾了些土渍,但让人看着却不邋遢,初一看只是个普普通通农家少年,多瞧上几眼,便让人感觉心里亲近放松。似乎与哪坐山半腰看雾起山沟一般,雾在远处又飘渺在身周。
少年皱眉道:“师傅,你就觉得有没有可能是饭菜油水太少了,肚子里饥虫馋得慌?”
“徒儿啊,我们修道之人五脏六腑清清静静,哪来的什么饥虫闹肚?”老者年岁虽大,五官催老却精神十足。说话间抖了抖背篓,已装了小半。
少年继续扯着花生,说道:“修道修道,书籍上的修道士都是高来高去,食霞饮露,不惹凡尘。可我们师徒俩住这深山远林,天天为吃喝犯愁,这是修的哪门子道嘛”.
老者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天天研究那几本破书,这都是凡尘俗子自己臆想写的。修道士也是人,不过上山上人罢了,可惜你我师徒只在山脚转悠,还没找到上山的路呢”
少年撇了撇嘴,对老者这些言论已经熟透了。喃喃自语道:“要是我能像书中修道士一样,画道符、御飞剑,荡妖除魔逍遥自在就好了”。
其实少年心中还想的是,要是可以飞剑,至少去集市买油盐可以不用走大半天山路了。多出来的时间又可以去看看书了。
老者原本是云浮教的一个弟子,姓刘名长景,自年少入教,三十载修行。修为从入教后一年筑基,到被逐出师门还是筑基。十年前归家,却亲人全无,心灰意冷在乡里游荡数日,已是准备找个偏僻山野度过残生。
后来在乡集上遇到一个小乞丐,小乞丐抱着腿坐在街边,面前摆着个破角土碗。面黄肌瘦,衣衫破烂,眼睛望着碗前空地,空洞无神。
四十余岁的刘长景当时走了过去,等响午购置完东西吃过午饭回家中,小乞丐仍是抱着腿,碗中空无一物。刘长景停了下来,把东西放在一边。蹲下身子,打量起小乞丐。
小乞丐没有反应,刘长景从小乞丐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很清澈。似乎比云浮教福地里的水潭更清澈,纤微毕现。那一刻,刘长景动了恻隐之心,自己修行不遂,回到世俗又未尽到孝心。眼前这个小乞丐很苦,自己也苦,是不是一个苦字两个人过都能少苦点。
刘长景伸出手,道:“孩子,想不想少吃点苦?”
小乞丐抬起头,眼神还是没有光彩,望着眼前这个中年道人。轻声说道:“可以一天吃个包子吗?馒头也行”
道人眼睛有些湿润,笑道:“可以的,我们自己种田,想吃什么就种什么”。
小乞丐用衣服擦了擦右手,小心翼翼握住道人,拿起地上的土碗。
于是,这十年来刘长景和小乞丐住进了深山,过着种田耕地的生活。至于修道方面,刘长景已经绝了念想,雷打不动的筑基,也就比普通农家翁精神强点,过了五十岁,身体已日渐衰老。小乞丐带回来后便改名刘不疑,在这十来年里,师徒俩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已是情同父子。刘长景虽然给少年取名刘不疑,但随着少年慢慢长大,他的疑问是越来越多,刘长景经常被少年问的焦头烂额。
刘不疑在这十来年里也完成了筑基,至于后续修行,刘长景不会,刘不疑自然也不会。
日渐偏西,背篓里已快装满,一老一少稍作收拾,便背着花生与藤蔓回家。橘色的太阳洒过,一高一矮两道背影向远处走去,隐隐约约听见少年的声音,“师傅,你说的啥时候能带我去云浮教看看呀?”
“快了快了,等你再过段时间过了生日就去”
“哪感情好,师傅师傅,云浮教里是不是真有书中写的那种仙女啊?就是让人心痒痒的那种”
“你小子让你少看点破书,为师咋教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