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现在已经十多年,那天他刚刚过完三岁生日,也是第一次见到了夏一弦,他的亲大哥的日子。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除了弟弟,还有一个兄弟。他和自己长得一点也不像,明明比自己大两岁,各自却没比自己高多少。虽然穿着精致的服装,却因为太瘦撑不起来,看起来一点也不好看,和同来的,据说是他表哥的小男孩对比明显。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贵气的老爷爷,奶娘跪在地上俯下身子,“见过家族大人,家族大人安康。”夏禾被奶娘拽着一起跪着,家里来了很多外人,父亲今天特意叮嘱他要懂礼貌,要听奶娘的话,奶娘让他干什么,他就要干什么,如果干得好,他就允许自己晚上和母亲睡。所以夏禾很有眼力见的学着奶娘的样子,也对那位老爷爷请安,可是爬了许久,也不见他让自己起来,他的膝盖都有些痛了,但想想能和母亲呆一晚上,他又努力忍耐下来,自从弟弟出生,他已经许久不被允许见母亲了,晚上虽然有奶娘陪着,但他总是睡不好,总是半夜偷偷跑到母亲房门口,仿佛只有离母亲近些,梦里那些恶鬼才不会来找他。
后面,是父亲来了,抱起了他,说他应该称呼那位老爷爷为爷爷,叫家族大人太生分了,毕竟爷爷可是专门来为他庆祝生日的。
大人都是骗子,若是专门为他而来,怎会对他没一个笑脸。在他喊了爷爷后,也没给他回应,甚至是一个眼神,只是径直往里间走,问父亲新生的孩子在哪里。原来为他是假,为了弟弟才是真。
他很讨厌弟弟,除了哭就是睡,偏偏大人都以他为中心,母亲明明是因为生了他身体才会这么差,整日待在房间里,喝着黑苦的汤药,连到院子里看看树,吹吹风都不行。还有,他经常哭闹,惹得母亲睡都睡不好,父亲却让他一直待在母亲房间里,明明他不哭也不闹,却被禁止进入,想想都觉得不公平。这位老爷爷这么凶,又专门来看弟弟,如果能把弟弟带走就好了,夏禾跪在后院的大树下祈祷着。
“你在做什么?”一声稚嫩的男声打断了夏禾的祈祷,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之前,和那个冷脸爷爷一道来的,据说是他表哥的男孩。他一个人,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费力的翻过院子台阶,护栏,走到他面前又问了一变,“你在干什么?回答我。”
这带着命令口吻的话,让夏禾心生厌烦,不想回答他,便扭过头闭上眼睛继续对树祈祷。身边的男孩似乎是第一次遭遇有人敢无视自己,便出手推了一下夏禾,夏禾虽然比一般3岁小孩发育得要好,但被比自己年长两岁,身高高出一个脑袋的男孩突然推了一下,还是没法稳住身体,整个人往旁边一歪,感觉磕到了树上,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夏禾发现视野明显收阻,摸索一番才自己的头已经被包起来了,他认出来这是后院的偏房,周围一个人也没有,适应了一下想吐和头晕的症状,慢慢爬起来,刚打开一丝门缝,就感觉到一股冷风吹过,夏禾没想设置在房内的门为何会有冷风吹,只是迷迷糊糊的,凭着对房子的熟悉和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一摇一摆的向外走,走到院外才发现,天已经快黑了。有两个人在树下说话,被纱布挡住的视线和暗下来的天让他看不清这两人是谁,但他有一股强烈的预感,他们在说秘密,这秘密对自己很重要,他必须知道。但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大摇大摆的过去,他们肯定不会说秘密,自己一定不能被他们发现。
不只是两人交谈太过专注,还是夏禾运气好,借着夜色和院子树外的栏杆,成功到达了树的背面,借着星星点点的月光,他认出,这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女的声音很沙哑,男的声音却很尖,似乎是有人欠了他们的债,他们在讨论怎么让那人还。
“实在不行,我就直接问他吧?我看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女人说道。
男人轻笑一声反驳,“他根本就没有把你当家人,人类就是这样出尔反尔的,当初我就说这笔买卖不划算,你亏大了。这么多年,他有让你接近过配料室吗?还直接说,你信不信,若是他记起来了,更不会让你知道,把你赶出去都算好的,若是恼羞成怒,说不定直接杀了你为民除害呢,毕竟别忘了,你是妖,不是人。”
“不会的,卫郎他说过不在乎我是谁,他说过,我是他最爱的人,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从来没问过他配方的事情,在他看来,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或许我根本就不感兴趣,若是我直接问他,他一定会告诉我的。咳咳咳...”女人似乎身体不好,说到激动处,还剧烈的咳嗽起来。
夏禾对于两人的话大部分都听不懂,但他听见那个男人说,这个女人,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