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感叹,打工不易呀。你要的是老板的钱,老板要的是你的命。
老周原来是我的生意伙伴,我们一起做木材生意。后来因为树越来越少,再就是干了这么多年身心俱疲,难得清静。所以我就出来到北京打工了。
本来老周要跟我一块儿来,可是他的年龄有些大。公司45岁以上的是不要的。
一个偶然的机会,老周的一个远方亲戚,说北京那边儿要招绿化工人。就是道边弄弄草,浇浇树的那种。而且管吃管住,还报销路费。
老周心想这活不错,还报销路费。如果不行,到北京逛一圈儿,到我的公司看看就回去。
于是他报了名,和本村的两个还有外庄的十多个人,坐上了去北京的客车。
车子刚进北京地界,他们就在一个十字路口下了车。
一辆破旧的三轮汽车,把他们拉进了一片荒无人烟的树林。沿着长满杂草的小路,从一个大的铁门,走进一个四周有围墙的大院落。大门的一边儿铁笼里,有两条大狼狗狂吠着。
厂子北边,是一排破旧的平房。四周都是绿化用的松树,显得格外阴森森的。
接待他们的是个队长,安徽人。问他住的地方,他指着破旧的平房,让他们自己用板子、砖头就地搭个床铺。
屋里一片狼藉,他们收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有了睡的地方。然后队长喊他们吃饭。
一口很大的锅,上面架着两个铝的笼屉。掀开盖子,是一个个不成型浑身裂纹的面团。大锅里是白面纷条熬成的粥,又稠又粘。老周喝了一口,什么味儿都没有,差点儿吐出来。
每个人吃了一点儿,然后问队长路费是否保销,还有工资怎么算?队长说,一会儿老板就到,你们问他好了。
大概过了有一个钟头,从门口开进一辆奥迪。老板从车上下来,一米八九的个头,200多斤体重,大光头,蛤蟆眼。两手插在兜里,大步朝他们走来。他用蔑视的眼光扫着众人,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然后回到车前,开车离开了。
人们怔怔的看着,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晚上的时候,队长给他们开会。说每天八十元钱,阴天下雨不给钱,加班儿不给钱。最重要的一点是,老板脾气不好,经常骂人,大家要小心点。
那一晚,老周一夜没有合眼。他盘算着给我打电话,可是手机信号特别差,他打不通。
快到天明的时候,老周迷迷糊糊刚想睡着,忽然,听队长大声的吆喝着大家起床。他说装树的大车来了,让他们去刨松树装车。然后大家慌忙的起来。
天刚蒙蒙亮,大家来不及洗脸刷牙。队长就每人发一把铁锨,让他们去干活。
老周走到半路,说自己肚子痛,就返回来。同村的两个机灵点儿的,看他回去,也都悄悄的跟在后边回到睡的地方。
“兄弟们,我要去北京找老赵,你们走不走?”老周小声地对他们说。
“当然要走了,昨晚我都没睡着。”一个说。
“我也要走,这活儿没法干。”另一个说。
于是他们匆匆的收拾好行李,大步的走向大门。还好大门旁的小门开着,狗也在笼子里。
老周说他们走出院子都转了向,顺着一条小路跑下去。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天己大明了,前边一个村庄,在村头有几辆出租车。
于是,老周给我通了电话。我告诉他公司的地址,他们三人搭乘出租车来到了北京。老周进了我们的厂子,那俩人岁数大点儿,去找我们村里打工的人,当了保安。
再后来,听说留下的几个人,都没挣到钱,不知什么原因,都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