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樱乡户部的一个小山村——臧家槎河村,家乡有漫山遍野的樱桃树,每当樱桃成熟时,是家乡最热闹的时候,而樱桃跟我的童年生活是密不可分的。
由于父亲过早地离世,整个童年我都感觉忧伤多于快乐。在那段悲伤的日子里,樱桃给我们全家带来了难得的快乐与希望。
那时,村子东面和南面的两座山上都栽满了樱桃树,每家每户按人口分得樱桃树。每当樱桃花开时,整个村子都浸在樱桃花的香气里。这时,我和姐姐放学后,最爱挎着篮子去樱桃山上挖兔子食,边挖,边闻着那沁人心脾的樱桃花香,听着蜜蜂那嗡嗡嗡的叫声,想象着樱桃成熟时那满树诱人的樱桃,我们会忘记忧伤。想着等樱桃熟了,不仅可以自己吃个够,更重要的是母亲可以用卖樱桃的钱给我和姐姐交学费,可以等快散集时去赶个集,给我们买点鱼贩子卖剩下的便宜的烂鱼解解馋,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等樱桃熟了的时候,一放学我们就会背着书包迫不及待地跑到自家的樱桃地里,围着樱桃树尽情地吃,哪个大,摘哪个,哪个红,吃哪个。那时樱桃的品种只有小樱桃,全村没有一棵大樱桃,但是感觉那时的小樱桃比现在的大樱桃更为美味。酸甜可口,吃一个满口都是樱桃的汁水,吃得那叫一个过瘾啊。不到天黑我们是绝不回家的。
樱桃成熟时,母亲也会很高兴。父亲去世后,开始的几年母亲经常以泪洗面,唉声叹气,现在想想一个农村妇女自己拉扯着三个未成年的孩子,在上世纪九十年代那个物质极为匮乏的时代,除了有对父亲的思念,还有对养家糊口的担忧。她怎能不愁呢?摘樱桃时母亲脸上才会露出难得的笑容,笼罩在我们全家人心上的悲伤,好像暂时消散了。每天早晨,当我和姐姐醒来时,母亲就早已上山摘樱桃去了;当我们随便吃一点剩饭去上学时,母亲就已经摘满一篮子樱桃,在跟小贩们讨价还价了。母亲目不识丁,但母亲总会用自己的方法在小本子上记着账,哪天卖了几斤樱桃,一斤多少钱,共卖了多少钱,那账目外人是看不懂的,因为上面都是些圆圈,杠杠,可母亲却能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当母亲高兴地告诉我们今年樱桃又卖了多少钱时,我们姐妹三个会高兴地欢呼雀跃,感觉生活一下子有了希望。虽然只有少得可怜的几百块钱,甚至都不够交我们姐妹三个一年的书费,杂费的,但这足以让我们高兴很长一段时间,因为这是我们家一年中最有钱的时候。母亲此时也会对我们说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想:樱桃不光给年幼的我们带来了希望,同样给饱经风霜的母亲带来了希望。
只可惜后来大队要求把樱桃刨了,都改成农田了,樱桃山没了。虽然,那时我们已经长大,我们的生活已不再那么艰难,虽然现在的山上又栽满了樱桃树,但儿时那曾经带给我们快乐和希望的樱桃山却总是让我们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