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呢？我微信上问老严。我看他没在位置上。
我在厕所呢。老严回道，并配上一个流汗的表情。
好的，等你出来我找你聊下。
老严是我的下属，年纪比我小6岁，我们公司内部喜欢把“老”冠在姓之前，用以称呼同事，不过主要针对是男生，女生一般还是叫名字。
不一会老严到了位置，我说我请你喝杯咖啡去，边喝边聊。老严拿起座椅上的外套。
我说，不用拿外套呀，中午外面也不冷。他笑着说，最近感冒的人很多，还是注意一下保暖。他这么一说，我也把外套拿了起来。
已经是11月中旬，杭州最近的气温暖和的不像冬天，不过早晚温差很大，中午最高温度20多度，早上却只有几度，中午出去吃饭穿个外套都会感觉热。若不是见着很多树叶的枯黄，人行道上的落叶，以及气温的干燥，真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是冬天。道路两侧一些通黄的树叶，让人一眼看过去色彩绚烂，更像是深秋的气息，不过这个场景给人视觉感受是美好的。
拿到咖啡，我说，我们外面走走吧。
老严喝了口咖啡，说，不花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他仿佛猜到我要谈啥，这么一问，我倒是不知道如何开始话题。我尴尬一笑说，确实是有事找你。
在这之前，领导发了一张截图给我，截图上是老严今年的业绩情况，业绩记录到10月份，显示老严每个月的业绩都不达标，缺口很大。领导说，老严你抽空聊下，他这个情况是要降薪的，你看看这数据，太差了。关键是我看他也没什么动作，好像天天就在那混。
我说，好的，我去和他谈下。
我们业务部门之前定过规则，业绩3个月超出的可以涨底薪，3个月完不成的降底薪。这个规则实际上并未严格执行，一般会拖延的更久一点。如果严格执行，老严3-4月份就得降底薪了。
老严是我们业务部门的第一个销售，他实际上来的比我晚几个月，只是那时我还在另一个部门。疏忽一过，他也来了5年多，业绩起起落落，今年算是一直落落未起了。
我们走到附近的写字楼园区，园区中间有两条沿河建的小道，路上没什么人，间或看到有座椅桌子的地方，有人坐在那聊天。中间还有一些人工修建的小池，池里养着锦鲤，在阳光下自在的游来游去。池里还有一些荷叶，看起来像是塑料的，不过我看荷叶下面放着花盆，花盆里有土，整个花盆沉在水中，又像是真的。
我说，这里以前倒是没发现，散步倒是挺好的。
老严回，是的，现在这天气正好适合，户外晒晒太阳，烧烧烤真的很爽。
我说，确实找你有事。我稍微停顿了一下，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来说。领导今天给我发了你今年的业绩数据，我看了下确实很少。
他点点头，面色严肃。
我接着说，按规则你接下来要降底薪。其实本来早就应该降了，领导说你是老销售，一直说再看看，不过看你一直没起来，所以。。。我停了下来，望着他。
他说，我其实也猜到迟早要找我谈这事。
我说，嗯，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他说，现在大客户确实撩不动，之前的客户流失了不少。
我说，你说的这个确实也是事实情况，不是你难，大家都难。不过你很少发单子，让人觉得你好像没做啥事，你看那几个新人，虽然业绩目前不是很好，但起码每天还是有单子在发，给人感觉每天还是在不停的拓新的客户。
我这么一说，他沉默不语。我说，那你有什么打算呢？我想让他多说点。
他顿了一下，说，目前也没什么别的打算。
我说，那像现在这样肯定不行，没业绩你也没钱赚。有没有考虑内部转岗做做别的？你来这么久，和领导提下，应该问题不大。之前L不是转岗去做抖音BD了吗，你可以问问他，看看好不好做。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老严今年刚结婚生子，还有房贷，按目前他的业绩和收入，压力极大。而他对于增长确实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确切地说目前大家都没有更好的增长办法，但是他的客户又少，这样下去很难持续。
老严这个人比较沉闷，平时少言寡语，我认识他5年了，依然觉得对他了解甚少。即便问他，他也很少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通常这个时候我都是直接先说出我的真实想法，拉近关系。
听我说建议转岗后，他说，我回头问问L看看。其实我也有换工作的打算，不过最近确实一直很忙，小孩子刚出生不久，另外也没找到合适的。
我能体会他的问题，虽然名义上是他的主管，但在职业问题上，我们所遇到的问题相差不大，面临的压力情况也差不多。今天他业绩不行我来谈降薪，明天我业绩不行，领导找我来谈降薪，这都是肉眼可见的情况。所以和他聊，我也在思考我自己。
老严学历不高，最高学历高中，今年刚30岁，在来我们公司之前他曾和朋友合伙开过餐厅，亏得一塌糊涂，更早之前他当兵当了5年。我们公司可以说是他第一份工作。他个子不高，身材保持良好，只是头发前面略微稀疏，他烫了一个头发，蓬松的造型让他的发量看起来更多一点。不过我觉得这个发型很失败，他的头型是尖尖的，烫过的的头发完全盖不住前面，倒显得像是戴着帽子的秃头。我有次玩笑说，你这个发型，不得去骂下Tony老师？你这头发一弄，还不如之前的，看起来显得更像头秃了。他说，就是发量稀少，所以才烫了个头发。
我想找工作可能这个时候还真不好找，按他目前的情况，能做的岗位主要是销售相关的。要是去同行毫无必要，这里解决不了的问题，不是换一家公司可以解决的。
老严问我，那降薪是什么执行？
我说，11月开始。那时10月份的工资还没发放，他可能担心10月份就开始了。
他说，好的。
我们接着走回了公司。到了公司，我对领导说，我已经和老严谈过了。
领导问，他没说什么？
我说，他觉得调整也是迟早的事，虽然肯定是不舒服的，但是也能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