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要来了。手机昨天就收到过讯息。这座滨海的城市,年年都要迎接几场台风的洗礼。
时近八点,她关闭了门窗,收拾了晾晒的衣物。不一会儿,铅云低垂,豆大的雨点就急急地匝了下来。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织起了一张硕大的雨帘。
从阳台的大落地窗俯瞰下去,有几个来不及归家的撑伞的行人逆着风吃力地行走着,薄薄的伞骨被狂风刮得翻了过来。几辆车在道上堵着,“嘟嘟”的烦躁的喇叭声似乎隐约可闻,或白炽或昏黄的车灯在烟雨迷蒙中影影绰绰地闪着,渐渐地,雨更大了,便融成了一团团迷离的光晕。
“本台迅,台风拉尼雅将在今晚十二点登录本市,请市民们早归家中,做好安全防范工作……”心烦意乱地按着遥控键,每个台都播报着台风即将登陆的消息。
她觉得有点聒噪。叹了一口气,却有点饥肠辘辘起来。于是,从餐柜里翻出一包速食面,煮开开水,切了西兰花和培根,把面放进去,再敲一个鸡蛋,轻轻地在锅沿边一磕,“咔”的一声,光滑的蛋壳就裂开了无数的细碎的纹路,粘稠的光滑的蛋清,厚厚的浑圆的蛋黄,便一起沉到水底去了。水花噗噗,不断地翻滚着。不一会儿,那蛋清蛋黄就凝固成了一个漂亮的水濮蛋:白白的裙边,隐约半流淌着的蛋心,像一个小小的太阳,温暖着人的心和胃。
她扭开了一盏橙黄色的小壁灯,坐在高高的金属吧台旁,开动了。风卷残云般地扫空了碗里的食物。她暗自笑道,原来以前港剧里说的“人生呢,最要紧的就是开心。不开心的话,就下碗面吃啊”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的。
然而就连tvb最近好看的剧,也是越来越少了。是审美疲劳吗?还是自己太挑剔了?她苦笑着。
放下筷,她把碗放进了水槽。“唰唰唰”,汩汩的自来水倾泻而下。滴了两滴洗洁精,一层油腻的汤花便四散开来。她心不在焉地洗着碗,一边想着今晚他回来的航班应该不会被延误吧。
早就习惯这种分隔两地的日子了。她是居家小女人,离不开本地和父母到外边去折腾。他则精力旺盛,野心勃勃,这份经常需要海内外出差的工作倒也正适合他。
于是,两人聚少离多。
不过,这样也好,也许还不会腻呢。
她起身,张望了一下窗外:夜色更浓了,小区里的灯光陆续亮起,像散落在地上的珍珠。主干道上没几辆车通行了。“哗啦哗啦”,只听到大风吹过街头梧桐叶发出的寂寞的声响。
她意兴阑珊地拉上窗帘,回到屋里,给自己倒了一杯浓浓的牛奶。喝了两口,倦意逐渐袭上来。于是,裹了一张毯子,倚靠在沙发上,渐渐地睡着了。
小区里的灯光渐次地熄灭了。只有狂风任性地肆虐着,酝酿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报复。月亮似乎也有点害怕了,悄悄地匿到了几片云的背后。
“叮”的一声,她微信的屏幕忽然亮了一下,“今晚飞机延误,你先睡吧”,几朵玫瑰花和一个爱心的符号紧随而至。
可惜她已经睡熟了,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台风,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