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初中一年级的时候,我徘徊在吉林市的一家书店,攥着手里不多的零用钱,下了很大决心,买了一本当时很火的小说,名字叫《挪威的森林》。买的时候以为是旷世名著,读完之后就十分后悔,因为即使年少的我也会明白,那个简单的爱情故事只能被这个世界快速消费,而那些传统经典,往往更加艰涩难懂。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把村上春树归类到二流网络作家的行列里。总之,对于当时沉迷在《中学生必读名著一百部》和《北斗神拳》的我来说,《挪威的森林》简直low到家。
直到2009年,村上春树获得了耶路撒冷文学奖,我才不得不把他从二流网络作家的行列里打捞出来,开始重新认识他的各类作品。当然,2009年的我已经同初一时的自己完全不同,生命中那些无数未知的可能,正在不断从我的身体里散发而去,我不再像曾经一样鄙视二流网络作家,也不再勇敢无畏,我开始渐渐感受到村上春树在作品中描述的孤独与围困。正如某些批评家所说,他的作品除了孤独一无所有,他笔下的主人公无法把自己放在传统的家庭与爱情里面,并时常被一种与现实强烈的疏离感深深包围。
村上春树在去年出版的小说集《没有女人的男人们》里有一篇名叫《独立器官》的故事,十分有代表性,故事里,主人公是一位名叫渡会的52岁整形专家,他在东京最繁华的地方开了一家整形医院。渡会似乎害怕某种责任,害怕这种责任打乱他的生活,他只愿享受男女关系中最轻松的一部分,所以渡会与很多已婚女性保持着恋爱关系,如果是单身女性,就在这位女性要结婚的时候主动与她们分手,总之,他想逃离掉生活中所有沉重的部分。而故事讲述到一半的时候发生了一个转折,渡会疯狂地爱上了一个女人,而他却发现这个女人只不过是以他为跳板,去与更年轻的男人在一起,渡会深受打击,患上了厌食症,在故事的最后郁郁而终。虽然我对这个故事的很多观点无法认同,但却不得不承认它是一部十分迷人的小说,渡会不断逃离生而为人的责任,却又宿命般的被爱情所累,无法抵御归属感的诱惑。
村上笔下的主人公都十分怪异,《1Q84》的男主人公天吾与《独立器官》里的渡会如出一辙,天吾深居简出,与某位年长的已婚女性保持着长期稳定的肉体关系,又因为某个契机,被深深卷入故事当中。当然还有其他各类主角,例如在一个故事里,男主人公的妻子离他而去,然后主人公发现他的妻子曾与很多的男人偷情,并且主角还与他妻子最后的情人成了好朋友。诸如此类我认为不正常的人与事充斥着他的每一部小说。就连文章最开始提到的《挪威的森林》中的女主角直子也是名精神病患者,而在《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中,岛本是位十分迷人却身有残疾的女主角。
村上的作品无疑是不干净的,几乎每部都有关于性的描写,甚至在个别作品中饱含着对于年幼少女身体的渴望。在《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中就有一句十分有趣的描写:“我和泉的表姐只管大干特干,干得脑浆都像融化了一样。”以此来形容男主人公与书中某位女性的关系。但他的作品经久不衰,自1979年发表《且听风吟》以来,36年间,他一直都是世界级的畅销作家,并被称为全球性文学的代表,因为他所写的故事不受地域限制,可以发生在任何国家和地区。村上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也经常谈到自己日本作家的烙印不明显,把自己说成是日本文学传统的另类。
但我个人认为,村上春树的作品絮絮叨叨,那些书中文字像是漫无目的的旅者,他们摆脱过去,又不知道在哪里开始未来。这让我想起有一次在郑州转机,由于天气原因晚点了6个小时没有起飞,我滞留在候机厅里,读起村上春树的小说,我感到他的故事与我那时的处境何其相似,他故事里的人物简单孤独地生活,像是停滞在记忆的候机厅里,不知道何时才能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