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阖家团圆
罗小伟因为外婆住院，没人照顾，暂住许家，和一诺住一个房间。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不再拘谨。大大方方地叫许信爸爸，叫葛茹茵妈妈。只是从小养成的谨小慎微，让他很少主动开口说话，自卑、敏感、胆小，容易受到惊吓。

为了第二天能早起去医院，一家人简简单单地吃了晚饭，看了一会儿电视，孩子们也自觉地不再玩闹，早早洗漱就寝。习惯熬夜写作的许信也打破常规，提早就上床睡觉。

第二天葛茹茵正在准备早餐，家里的电话铃声急遽地响起。葛茹茵心里一惊，莫不是老人家在医院里有什么变故？她拿话筒的手不禁轻轻颤抖。

“喂，茹茵吗？我是爷爷啊。”耳边传来一诺他爷爷的声音，葛茹茵提着的心才放下了。她诧异地说：“爸，怎么这么早打电话呢？家里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火车站，东西太多了，出租车不载我们啊。你叫许信开车来接我们。”爷爷有些焦急地喊。可以想象，老人站在路边，看着一辆接一辆从身边驶过的汽车，没有谁愿意停下来帮他一把，老人是多么的困惑与无奈。

原来每年暑假一诺都要回老家看看爷爷奶奶，并陪伴爷爷奶奶大伯伯母和小弟弟过上一个月才回来的。今年为了罗小伟的事，都忙忘了。爷爷奶奶等不及想看孙子了。还有上次许信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许千金的事，估计他们也是太想看看从小被人偷走从未谋面的孙女，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葛茹茵叫醒许信，告诉他爸爸妈妈已经到了火车站，正等他去接呢。她简单讲了他们在火车站的遭遇，许信听了心疼极了。以前父母每次来都要提前给他们来个电话，许信早早就去火车站等。也许他们是心疼许信天天熬夜写作，才这么不声不响地来了。他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穿衣洗脸刷牙，行动迅疾如风，连葛茹茵递过来的牛奶面包都来不及接，抓上汽车钥匙就跑了。

闹钟响后，三个孩子不用人催促，纷纷揉着惺忪睡眼起来了。吃过早餐，葛茹茵带着他们乘出租车去医院。坐上车时，一诺才发现爸爸竟然没来。葛茹茵告诉他：“爸爸去火车站接爷爷了。”

“爷爷来了？干嘛不带我一起去接他？”一诺蹦起来，头与车顶亲密接触了一下，差点撞出个大包。

“别一惊一乍的，我们早点去医院陪陪外婆，你忘了外婆今天要做手术了？爷爷来了一时半会儿又不会走，你有的是时间陪他。”葛茹茵不禁嗔怪一诺，又心疼地帮一诺揉着被撞的额头。

赶到医院，外婆已经被那些乱七八糟的管子、仪器全副武装起来了。护士们进进出出，忙着做术前的准备工作。秦伟一家三口也赶来了。

护士们推着外婆正往手术室走时，许信也匆匆赶到。看着床边围着的一大群原本素不相识却亲如一家人的人，外婆眼里闪着泪光，拉着葛茹茵和许信的手，久久不愿松开。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士说：“阿姨，您真好福气，这么多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儿来陪您。千万别紧张，放松心情，手术一会儿就好了。”外婆心里暖暖的，眼里闪动着泪花，在大家的目送下进了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关上了。一群人在手术室外或坐或站或蹲，焦急地等待未知的结果。

许信告诉一诺，他已经安顿好爷爷奶奶了，让他放心。还说大伯和文勇弟弟也来了。一诺听爸爸说过，当初家里穷，大伯为了成绩优异的弟弟能够继续上学，早早辍学回家务农。更因为家里一直很穷，大伯又过于老实憨厚，一直娶不上媳妇。刚开始许信和葛茹茵微薄的工资要供一诺的舅舅上学，无暇顾及老家。直到舅舅考上美国一所提供全额奖学金的大学，送走他后，他们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大伯身上。此时大伯已经年近四十了，基本已经对娶妻生子不敢再有奢望了。那时，许信在文坛已经小有名气。为了报答爷爷奶奶和大伯的恩情，他拼命写作，书一本接一本地出版。他出钱给家里修了一栋在村里最高最漂亮的楼房，接通了县级公路到家门口的支路，买了一辆农用卡车。这下大伯成了农村里的“钻石王老五”，说媒的踏破了门槛。

还好手术进行得很顺利，但外婆还在昏睡中。许信找主刀医生了解情况，医生告诉他，癌细胞没有扩散，切除了肿瘤和一小部分胃，化疗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许信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了，一切往好的方面发展，也不枉自己的一片苦心。他其实一直在担忧着，怕好心办坏事，一旦老人下不来手术台，他将无法向罗宏彪和罗小伟交代。一诺年纪小不懂事，只是一味地想帮助别人，什么事到了他那里就变得太简单，殊不知很多事情哪有小孩儿世界里的单纯。一诺和千金都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不谙世事。

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家里还有四个人饿着肚子在等他们，他们只好先回去了。

罗小伟坚持要在医院守着外婆，哪里也不去。他们拗不过，只好由着他了。许信反复交代罗宏彪好好照顾老人和罗小伟，随时电话报告病人的情况。

葛茹茵在一家酒店门口下车先订餐去了，许信载着一诺和千金回家接爷爷奶奶。秦伟说是他们一家团聚的宴席，他们不便打扰，坚持拒绝和他们一起吃饭的邀请，一家三口都回家去了。

爷爷奶奶都快七十岁了，身板硬朗，精神矍铄，慈眉善目。看见一双孙儿孙女可高兴坏了。千金乖巧懂事，嘴巴像抹了蜜，爷爷奶奶叫得勤。见到他们，爷爷奶奶开心得脸上的皱纹笑成了花儿。

大伯随时都是一副憨憨的笑模样，很少说话，问他什么，他的回答也是简短的一个字或者几个字，给人的感觉也太惜字如金了点。虎头虎脑的弟弟文勇才五六岁，老是躲在奶奶身后，面对热情的哥哥姐姐，只是不时探出头来笑，也不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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