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虫在房间内的一角蠕动着,而我正在细致地观察它如何移动。
无头无脑的蛆真的能算作生物?我的脑中产生了这个疑问,照理说它在动,应该来说能算作生物,但是它毫无意义地蠕动,并且不带大脑,我真的很难把他当成生物看待,真是奇怪啊。
我踩了他一脚,然后走出了房间,在门口时,我思量着有没有东西落下,打开了自己的挎包看看,确定没有东西落下后,便离开了出租屋。
蛆并没有死去,而是停止了很长时间的动作,在漫长的时间流逝着,他等待着一个安全的机会,安全到我早已回乡时,他又开始了之前的蠕动,仿佛这一次他更加具有生命力,没有脑子却胜过有脑子,他的智慧来源于同他一样愿意漫长等待的宇宙。
我记住了钥匙、手机、金钱的重要性,却忽略了那一袋臭烘烘的垃圾,蛆仿佛是由他所生,每一只蛆都可以在这里“死去”再复活,他们的死去就是漫长的等待,对一个整体而言的死亡应是他们全部的灭亡,而不是个体的死亡,所以蛆这一整体是不会死亡的,就像宇宙的死亡是我们人类无法知晓更无法想象的,宇宙在等待,蛆也在等待,而我也在等待。
在离开出租房的一周前,我梦想着将要成为一名伟大的摄影师,一定能拍出震撼人心的摄影杰作,到时候一定能得到身边的所有人的倾佩,将来一定能名利双收,但现在我所要做的,就是进入学校的摄影社,并要让他人知道我所拥有的强大实力,必要时么也可以稍微吹嘘几句,装一下,让他们被我这无比强大的如钢铁外衣般的虚伪能力所打败。他们,或许是蠢猪,而我就是一名知晓真理,走在时代智慧前沿的年轻人,比上可能不足,但是比下肯定是绰绰有余。
我们的学校坐落在山脚下,旁边有一块很大的自然保留风景区,里面有一块很大的湖,我把湖认为是一只没有脚的动物,因为他每天都在静静运动,而我有空没空就会跑去与他做做伴,用心跟他讲话,我认为他应该是听得见的。
湖,你知道吗?昨天晚上的社团招新,我去了摄影社报名,当面见部长时,我便知道了他们肯定会留下我。她是一名女性,一名长着很大眼睛的女性,我觉得大眼睛的女性总是让人感到很不靠谱,水汪汪的总感觉是欠缺男人的关怀,而欠缺男人的关怀则她一定不具备男人那般的审视他人的能力,因为她眼睛水汪汪,所以她一定很善良,而足智多谋且善用虚伪的我,必能用一番嘴皮子攻陷她对我的防线,让她知道,我是个人才,是个必争的人才。
果不其然,她问了几个问题:你会使用相机吗,从前有过什么样的艺术作品吗,能描绘描绘你是如何拍出它的吗...随即我轻松应对,并绘声绘色地说:“这张啊,这张照片可是我留意好久了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我总是会去,并观察它什么时候才会有最美的变化,而且我拍下后再用ps给它后期调配得很好呢,我用了那个滤镜,再变换了那个色调...”她面露微笑,并一直对我点头再点头,那大眼睛就这么一直天真得注视着我,我心想准是被我拿捏稳了,这回进个摄影社还不是轻轻松松?接着,我又聊起了以前略微在百科上看到的一些摄影大师及一些作品,通过我的嘴皮子再加以润色夸大说出去,有时候我会做几个握持摄像机的动作并发咔嚓咔嚓的声音,她时不时也咧起嘴笑个几声,还点点头...
“可以了可以了,看来你对我们这个摄影社兴趣很大哦,但是我们还要看看你能力如何,在这五天内呢你拍出一张你觉得美的照片,然后通过邮箱发给我们,我们再决定你二面的事情哦,就这样决定了!”
我坐在湖前的木制座椅上,噗嗤笑出了声音,我心想湖应该能知道我心中的喜悦,于是我安静地等待。不久,一阵轻风袭来,撩拨了我的头发,这就是湖对我的回应,他在抚摸我的头,像是长辈对小辈的慈爱一样。我闭上了眼,思量着二面照片的事情。
决定就拍你了,纯洁无暇,至善至美的湖!
我与湖共同经历过很多事情,准确来说,应该是我单独经历过后再传达给湖的,我经常倾诉衷肠,而他也经常抚摸我,这种抚摸超越一切,超越父母的关怀,因为我觉得他应比父母更了解我,超越情人,他拥有情人难以做到的换位思考,甚至有时候我会迷失在自己的想象中,出神的不知道我在传递什么于他,在那时,我的脑子更接近他了,而我像是成为了第三者。
总之,他比任何一个人对我都要好,他的美丽就在于缄默无言,且包容一切,无论我带什么情绪来,欣喜若狂也好,悲观厌世也好,他总会一致对待,用风冲击我的身体,风的甜意袭击我的内心,让我得到满足。
我视他为最珍贵之物,所以啊别人也应理所因当去欣赏他,并也会觉得他拥有巧夺天工那般的艺术感,故而我坐在平常与他沟通交流最多的椅子上,找了个极其平常的午后将他的面貌拍了下来,我信心满满的觉得部长们肯定会被湖的美貌所折服,为保持那神圣的原貌,我决定不使用后期ps去装饰美化他,他不需要这些,他拥有的自然超越一切美化加工,我所认为的人为后期不属于原本的宇宙,是扭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