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后面的村

我是在一个山村长大的,不是我们去烧烤的那种农家乐,是在大山深处,是似电视中四川大凉山一样的农村,现在,也在。

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是黑黢黢的山,一片片的,遮盖着天的一大半,爬上一座山,举目望去的,是无穷无尽的山,是墨色的,像是被人泼了厚重的油料一样,黏糊糊的,让人眼睛移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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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村里没有通向外界的路,像是被围困在一个天圆地方的星球,没有出口,奇异的是,那里叫桃源。同桃花源一样,也有着漫山遍野的桃花,花儿也会争奇斗艳,也有不谙世俗的人们,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我也曾硬拉着不出门的大山羊在山头,待到太阳落山就飞快的跑回家任凭羊在后面疯狂追赶也不敢回头,深怕有山精鬼怪把我捉了去。我也同伙伴下雨天守在门口,待家门口的小河水涨,河中的蟹便会爬上岸躲避,通常会被几个小孩子摸去,但爬上岸的又大部分是孕有小螃蟹的母蟹,被虽然懵懵懂懂,但又心怀善意的我们放掉,由此童年很少吃到蟹,至今垂涎。可能是那里自为一方天地,我们的童年大多是野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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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大人们为了小孩能够读书,手挥锄头肩挑土硬生生为我们挖出来一条通向外界的路,一座座圆润的山,腰间被削出一条条疤痕,是小小的山村带着小小的我们通向未来的路,只不过这路,有点漫长。上小学时,每日早晨提着装着午饭的铝饭盒,踏着露珠,走上四五十分钟的路,路上没有炊烟袅袅的人家,只有鸟叫声以及山,过了这座山是另一座山,山中偶尔点缀着山泉,是我们上学路上最好的解乏饮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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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七八岁那年,村里最时髦的父亲骑着摩托车带回了村里的第一台彩色电视,那种大屁股的,卡了需要用力拍一下才能好的,陪伴了我整个童年。通过它,我看到了在小山村不曾看到的风景,第一次看到了钢琴,知道了朗朗,虽不曾触摸到;第一次知道城市夜晚那么亮,扶梯、电梯甚至于路灯这类东西我还是上了高中才接触过;那年夏天我第一次看到了北京奥运会,那么多不曾听过的国家名,原来我那么渺小啊。

后来,我到了城市中读书,第一次坐上了火车、地铁,看了这绚丽似繁花的世界,却也念着山后面的那个村。村是根,亦是路途,这个世界等着我去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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