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莫乎莫乎”》

“轰隆！”巨大的雷鸣声，响彻在城市的上空。雨水从傍晚，一直下到了凌晨，丝毫没有任何停歇的趋势。雨水溅在窗户上的声音，雨水打在屋檐的声音，雨水洒在树叶上的声音，雨水滴落到街边小水沟里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不绝于耳。

大街上，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圆圆的，胖胖的，全身都暴露在风雨之中。

“唔……唔……”红色的身影面朝天空，张着嘴，轻轻地低吼着，任由雨水敲击着它的身体。

半晌，红色的身影低下头，抖了抖胖胖的身体，将浑身的积水全都抖了下去。

“吼！”身影喘息一声，一下子跳了起来。别看它挺胖的，但是跳起来，足足有四五米高。轻轻一跃，就跳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轿车上，“轰”地一声，将整个车盖压下去一个大坑。车响起的警报声吓了它一大跳，慌忙地又跳到了其他车的车顶。

就这样，在连着跳了几辆车之后，红色的身影终于越过了一个高高的栅栏，逃到了一片开阔的草地上。四下望了望，看到圆形的草坪旁边，有一个灰色的小屋子，门半开着，里面好像还亮着微弱的光。红色的身影低呼一声，朝着小屋跑了过去。

“轰隆！”天上的雷还在持续，风还在呼啸，雨还在倾洒。

“哥哥……”

“唔……”

“哥哥？已经早上了啦……快起来……”

“唔……”

萤草拉开了窗帘，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射到了屋子里。

“唔……”穆木感受到阳光，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到了被子里。好像刚刚的阳关对穆木没有半点影响。

“哥哥……”萤草看着穆木，不禁鼓了鼓嘴。

“咕……”轻轻的响声从肚子里传了出来，让萤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真是的……”萤草气鼓鼓地走出了厨房，来到了厨房。看着冰箱里面的事物，萤草一下子皱起了眉头。

“哥哥的两心无煎是怎么做的呢？”萤草丛冰箱里拿出了两个鸡蛋，还有一袋面包片。

“我记的哥哥好像是拿这个，还有这个……”说这，萤草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炒菜的大铁锅，放到了煤气灶上。之后，又将手里的鸡蛋和面包袋放进了锅里。

“嗯嗯……”看着面前的东西，萤草得意地点了点头，道，“哥哥就是这么做的……咦？为什么没有香味传出来呢？”

萤草等了几分钟，锅里的东西一点变化也没有，萤草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我记得，哥哥当时放进去之后，香味马上就出……哦，对了，哥哥好像还变出了红色的东西……是这个吗？”

萤草握住了阀门的开关，看着燃气灶，咽了一口吐沫。她还记得，那天早上自己被这个红色的东西吓得不轻。

“哒……”

“啊……”

萤草由于紧张，所以转动的时候很重，一下子按住气阀之后才转的，所以很巧合地讲煤气打开了，火苗“噗”地一声燃了起来，吓得萤草急忙向后退了几步。

“呼……”看着平静的火光，萤草缓了缓，察觉到没有危险以后，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这个东西，好像不是那么可怕呢……”萤草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嗯，这样的话，等哥哥醒了，就能吃到我做的两心无煎了。到时候一定会夸我的吧！”萤草看着面包袋一点一点在锅中溶化，开心地说道。

“接下来就是香……咦？为什么有股臭臭的味……啊？为什么这个东西烧起来了？啊！”

“唔……”穆木抓了抓脑袋，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屋子里，刺眼的阳光一时间让穆木睁不开眼睛。

“昨天的雨停了吗？”穆木起身来到床前，看了看外边。外边阳光明媚，天上的云层薄薄的，就好像一层绵绵的细沙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下过暴雨的天空。

“唔……刚刚草儿好像叫我来的？嗯……这两天睡得太晚了，早上起来就是费劲。嗯，是时候给草儿做早饭了，要不然她该生气咯……”稍微活动了一下，穆木打开了房门。

以往，穆木打开房门以后，看到的都是萤草开心的笑脸。可是今天，一开门，萤草哭着就扑倒穆木怀里了。

“草儿？怎么了！”

“哥哥……”

“怎么……嗯？什么味道？”穆木问了问，一股刺鼻的烧塑料的味道传了过来，屋子的上层空气已经被染成了灰黑色。

“不好！”穆木赶忙跑到厨房一看，整个煤气灶已经起了火，黑色的烟已经充满了厨房。

穆木大呼一声，便冲了进去，关火，切闸一气呵成。拧开水龙头就开始救火。

整个救火的过程大概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

当穆木将燃气灶清理干净，地上的水也都擦干净以后，走到了客厅，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哥哥……”

萤草站在旁边，低着头，两只手搭在胸前。

“对不起……”

“嗯？”穆木看了萤草一眼，萤草的双眼红红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洒出来似的。

“草儿……草儿本来就是想给哥哥做早点……可是……可是……唔……”说着，眼泪顺着萤草的脸颊就流了下来。

“……”穆木没有说话，站起身，走到了冰箱旁边，开门，将里面的饼干拿了出来。

“哥哥……哥哥你不要讨厌草儿啊……草儿……草儿知道错了……下次……下次……”

“不会再有下次了哦……”穆木走到萤草面前，将饼干丢到桌子上，抬起右手，放到萤草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傻瓜，哥哥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

“哥哥？”萤草抬起头来。

穆木脸上露出微笑，道：“这次怎么能怪草儿呢？是哥哥我没有起来给草儿做饭，让草儿饿肚子了，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危险。做饭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能交给女孩子呢？”

“可是……”

“哥哥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开心哦……”

“开心？”

“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哥哥给你做早饭，但是今天你想给哥哥我做早饭，所以我很开心。我很想吃到草儿做的早饭呢……”

“唔……”

“所以哦草儿，如果你想给哥哥做早饭的话，哥哥教你好不好？想不想学？”

“嗯！”草儿点了点头。

“那就好咯……”穆木抬起手抹掉了萤草脸上的眼泪，道，“走，我今天就教你一道好了，你想学什么？”

“两心无煎！”

“好嘞，走，上厨房！”说着，穆木拉着萤草的手走进了厨房，萤草的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半个小时之后。

穆木换上校服，穿上鞋，拿上书包。虽然书包里一本书也没有，但是毕竟去的是学校，所以还是要拿个书包出来装装样子的。

“草儿，在家好好呆着。可不要自己练习两心无煎啊，要练等我回来。”

“嗯……”

“还有，不要到处乱跑，不要出家门哦。”

“嗯……”

“还有，如果有人敲门的话，你从猫眼里面看一眼，如果是推销员之类的你就假装不在家就好。”

“……嗯”

“中午饭的话，我已经放到冰箱里了，你要饿的话直接拿出来吃就好了。”

“……”

“还有，电视……”

“哎呀！哥哥！”萤草将穆木推出了门，道，“不要说了，草儿都知道的。”

“嗯……”穆木摇摇头，摸了摸萤草的脑袋，道，“知道就好，哥哥先走了。下午就回来。”

“嗯！”

朝着萤草挥了挥手，穆木蹬上一辆自行车，朝学校骑了过去。

想一想，萤草出现在穆木身边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一阵，穆木经常来学校，也许是受到了萤草的影响，开始享受生活的美好了，又或许是心理觉得和萤草相处还有些不可思议。毕竟，一个游戏里的人物，就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身前。这种事放在谁身上，恐怕短时间都接受不了吧。不过，这正是穆木想要的：一个妹妹，还有平静的生活。用穆木的话来说，就三个字：美滋滋！

穆木骑着骑着，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被拦了下来。穆木停住车一看，发现马路上有很多的警察。警察的隔离带将整个学校门口的一条街都围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穆木皱着眉头，从隔离带开辟的小路缓缓地骑向学校的大门。

马路上，停在路边的轿车，有几辆的车顶上，全部都凹陷了下去，车玻璃震碎了一地。或许是昨天晚上的大风大雨吹过来什么东西，把车砸成这样了，可是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石块之类的东西。

穆木摇摇头，没有多想，在警察的引导下，骑进了学校的大门。

“啦啦啦……啦啦……”萤草坐在阳台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嗓子里哼着穆木教给她的儿歌。这两个月，萤草都是天天在家里等着穆木晚上放学回家，然后一起吃饭。穆木曾经问过萤草有关她的来历方面的事情，可是萤草完全都不知道，甚至连阴阳师这个游戏的存在都不知道。于是穆木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两个人现在平平静静地进行着简单的日常生活。

萤草白天没有事情可做，穆木就把阳台给她收拾出来，让她在阳台种了几盆花草。所以每一天，萤草都会坐在阳台，看着面前的几盆花。穆木还和萤草一起写了一个祈愿牌，挂在阳台上，希望这些花草可以快快长大。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床上的闹钟响了，萤草赶忙跑了过去，关上了闹钟。

“耶！该吃中午饭了！”萤草伸了一个大大地懒腰，跑到厨房的冰箱旁边，拿出了冰箱里的面包。路过煤气灶的时候，萤草还特意加快了几步，生怕燃气灶再冒出黑色的烟。

“今天也是奶油面包呢！”萤草拿起面包看了看，是自己最爱吃的奶油面包。三两下撕开了包装，萤草张开嘴，刚要咬下去，却听见阳台那边传来了一点震动的声音。

“莫乎莫乎……”

“嗯？”

萤草拐过门厅，朝着阳台望去。

只见阳台里，一个红红的，胖胖的，大概半个人高，却有三个人胖的生物，睁着眼睛，张着嘴，手里拿着一个双头的木棍，棍子的顶部还连着一根线，线的另一头有一颗红色的球。看着萤草，这个生物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嗯？”萤草看到这个突然出现的生物，并没有表现出很害怕的样子，但是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莫乎莫乎……”看到萤草朝着自己靠近，红色生物明显有些害怕，不住地低吼着。

“那个……”萤草走到了红色生物旁边，看着这个生物，她能感受到，这个东西好像在害怕自己一样。

“请问……”

“莫乎莫乎……”

“那个，你是……”

“莫乎莫乎……”

“莫乎莫乎？”萤草眨眨眼，道，“莫乎莫乎？”

“莫乎莫乎！”

“莫乎莫乎？莫乎莫乎，莫乎莫乎？”

“莫乎莫乎！”

“呃……”萤草摇了摇头，道，“莫乎莫乎先生，那个……你……”

“莫乎莫乎！”红色生物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莫乎莫乎！”

“肚子？你是饿了吗？”

“莫乎莫乎！”

“那……”萤草看了看手中的面包，“哥哥只给我留了一个……要不，分给你一半？”

“莫乎莫乎！”

萤草将面包拿起来，刚要掰开，红色的生物一下子跳了起来，右手一下子拿过了萤草手中的面包，顺势跳到了阳台外边的护栏上。

“啊！”萤草发现整个面包都被抢走了，生气地大叫一声。

“你快还给我！”萤草朝着红色生物扑了过去，可是别看这个红色生物这么胖，但是身手非常敏捷，一下子躲开了萤草的追击，跳到了萤草身后。

当萤草稳住身体，再转过来的时候，面包早就进了红色生物的肚子。

“莫乎莫乎！”

“你这个……”萤草多了跺脚，“大笨蛋！”

“莫乎莫乎？”红色生物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肥肥的身体一闪，绕过萤草，又回到了阳台上。站在窗户边上，红色生物眼睛注视着窗户旁边，挂着的红色的祈愿牌。

“啊！那个不要动！那是我和哥哥……”

“莫乎？”

萤草还是说晚了。红色生物一下拿起了红色的祈愿牌，挂在了手上。

“你！”

红色生物一下子从窗户窜了出去，跳到了旁边屋子的屋顶。

“喂！”萤草趴在窗户上，看着对面的红色生物，在屋顶上蹦蹦跳跳，手里还挥舞着自己和哥哥的祈愿牌。

“那个是……我和哥哥一起……”萤草看着红色生物手中的牌子，眼睛里一下子充满了泪水。

“唔……哥哥他……哥哥……”萤草坐在阳台，静静地流着眼泪。对面，红色的生物并没有走开，而是在对面盯着萤草。

过了一会儿，萤草站了起来。双眼红红的，但是目光里透露着十分坚定的眼神。

“我要把它要回来！因为，那是哥哥特意给草儿做的，所以，草儿一定要把它拿回来！”

说着，萤草回到屋子里，换上了穆木给她准备的校服。因为萤草只有在发动能力的时候，才会变身成阴阳师中的样子。所以平时萤草穿着的都是穆木以前穿过的衣服，不过这些衣服都只是在家里穿，在外边的话，一个女孩子穿男孩子的衣服，多少会有些不合适。所以穆木给萤草准备了一套他们学校的校服，有这种看不出男女的衣服，在这个时候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萤草跑出家门，关好了门。

“虽然哥哥不让自己出来，但是，和哥哥最宝贵的东西丢掉了，哥哥应该会更生气吧……”

想着，萤草下了楼，来到了大街上，发现那只红色的生物还在楼顶上，看着自己。

“莫乎莫乎！”看见萤草出来了，红色生物跳了两下，跳到了另一座居民楼的楼顶，转过身，看着底下的萤草。

“站住！别跑！”萤草喊了一声，追了上去。

两个人……啊不，一个红色生物和一个人就这样一跑一追，大概过了几个路口。每一次红色生物遇到路口都会停下来，等萤草差不多追过来了，再继续往前跑。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了。

“呼……跑到哪里去了？”萤草双手支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她已经跑了很远了，周围的景色自己一点也不认得。

“莫乎莫乎！”红色的生物站在高高的护栏上面，看着底下的萤草，嘴里发出低低的吼声。

“那个……快把那个……还给我……”萤草道。

“莫乎莫乎……”红色生物扭了扭身子，一转头，跳到了护栏的另一头。萤草看着红色的生物三两下跳到了一个圆形的草坪旁边，一个灰色的小屋子里。

“他，进去了……”萤草顺着护栏向前走，想找到一个入口走进去。可是，这个护栏好像通向很远的地方，而且还好高好高。

“喂！同学！”

“啊？”就在萤草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时候，萤草的肩膀被人用手拍了一下。

“这位同学！”

萤草转过身，看到的是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比穆木矮半头，但是比萤草要高一头。光溜溜的脑袋上，带着衣服黑框的大眼镜。身穿西服，领带，皮鞋，一副非常正经的样子。

“啊？”萤草被他吓了一跳。

“同学，大中午的，不好好在学校里面学习，在外边干什么呢？”

“啊？那个……我……”

“哼！不要说了。看你的样子是初中部的吧。小小的年纪，不学好，上学期间能够出校门吗？”男人推了推眼镜，道，“而且，还留这么长的头发，告诉你，今天晚上让你父母来学校一趟。你是哪个班的？我去找你班主任，让她来处理你！”

“啊？”萤草一时间不知所措，这个男人说的是什么，自己完全听不懂。她现在就想找到自己的哥哥，然后马上回家。

“哼，不说是吧。好，先把你关到禁闭室，看你说不说！”说着，男人拉起了萤草的校服，拽着她朝着学校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