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谁言戏子无情(叁)

山府之中众亲修为皆在万年之上,已然用人的皮囊形态活了上千年,全无狸奴样子,让杨九郎紧张了一路的心慢慢放下。

“你叫什么名字?”主母落座上座,端着身子看着张云雷身边的杨九郎。

“晚辈杨九郎,见过岳母大人。”杨九郎拱手行礼,随性却不失礼,全无方才惊慌乱样子。叫众狸奴妖高看一眼。

“嗯,是个懂礼的,但雷雷认了你做夫君,老妇可还没答应了,这岳母大人便先免了去。”主母面色淡然,不辨喜怒。

“母亲。”张云雷才要坐下的身子又直起。

杨九郎握住张云雷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小声开口:“相信你夫君。”见张云雷松弛了紧张的身子,便扶了张云雷坐回椅子上。回过头,理了身上黑底银云花的锦袍上虚无的皱角,微倾身子再次见礼,“晚辈杨九郎,初见长辈不免惶恐,请您见谅。”

“杨九郎,我族并无杨氏,你是哪里的妖脉?”主母铺展妖力探查着杨九郎周身强大而纯净的万年修为。

“晚辈并非由狸奴修身,本是俗人一介凡胎,为与雷雷长相厮守,免他待我死后再轮回的百年孤独,甘心成妖。”杨九郎对于主母审训般的提问和参杂了威压的妖力探脉仿佛全无感觉,坦然自若,轻描淡写,只是在说起雷雷二字时,脸上终是带了温柔的爱意。

“凡人?那不管轮回作何,凡心便是还在的,凡心,七窍玲珑,满是算盘,你凭什么要本主信你会与雷雷长相厮守?”主母神情带上了狰狞,铺散在杨九郎周身的妖力中再加三分威压。若是修为不稳,便是经脉遭压,神魂动荡了。

“母亲!九郎!”张云雷慌急起身扑向杨九郎,杨九郎 挥手挡下威压,将张云雷抱在怀里安慰片刻,将他推出威压范围,抬眼看着上座主母,缓声启口。

“千年之间坊间流传美谈,有妖化作人形与俗子相爱,俗子家富,乃权贵之首。俗子心悦来人,不理身世,沦陷爱河,怎奈天妒佳缘,有佛下界告知俗子家人,家人惶恐惊怒,告警俗子不得再见,俗子坦然,自白早知不慌不惧。家人愤怒,禁锢于榻,放言至外,曰,后人无知,被妖蒙心而乱神志,已寻高人开智,摒弃前妖,与别家刘氏长女三日成婚。女妖悲痛,寻人上门,被那佛徒布阵所伤,心死成灰,待双方成亲之时,化作妖形闯入喜堂,屠灭二家,再不见影。有知情人言,那日成亲男子并非与妖相爱之人,俗子被锁于榻本就心急如焚,再听家人放言爱人被重伤,急火攻心再未醒来,家人随痛,但为绝后患,请人假扮,女妖怒火冲天,不曾看清。主母,您从不曾信他,甚至不愿努力见他一面,便为他定了这叫人嫌恶的罪名,那如何以这莫须有的偏,来质疑晚辈这痴心人呢?”杨九郎立正原地,声音温柔轻缓,像个感性的看客在描绘画卷一般诉说着,末了,再行见礼,算是无礼的赔罪。

“你!你如何……”主母震惊,不觉间撤去威压。

“坊间将此事编做话本,唤名《不信》,晚辈听得多了,也就知道了,本以为这是传说的凄美故事,今日得见长辈颈间是七夕佩带,腕上是相随链,腰间,是永生纹。您不必遮掩,这些工艺,失传于那人灭门之时。”杨九郎朗声回答,说完见主母沉默,悄悄偏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紧张的张云雷,邀功一般笑得明媚。

“你……”主母面色恢复了最开始的温和,看向了杨九郎。杨九郎正在看着她心疼的雷雷,他看不清他眼中神色,但他面上那笑,分明带着陶醉了的爱意。

“主母,不好了,狼妖攻山了!”一道急切慌乱的传报声炸响在府中大堂。

“这该死的。”坐在主母偏椅的男儿拍椅坐起。

“点烽火,备战。”主母看了眼杨九郎拿了沉香杖站起身子,移身下台。

“雷雷,你别去了,我去。”杨九郎按住也要起身的张云雷。

“我族之事我如何不管?”张云雷见众兄弟姐妹看来面上一红。

“我不就是你的,我出手,与你一样了。”杨九郎低头靠近张云雷,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声音低沉温柔,险叫张云雷恍了神。

“你,你干什么?快起开。”张云雷见众亲看着,慌乱推开杨九郎,一个闪形消失原地。

杨九郎看着身下人消失不免好笑,随后亦是动用妖力闪形离开。

“七哥哥,我觉得这个可能是个狼妖。”一个白净的雄性狸奴看着杨九郎消失,拉了拉身边兄长的衣服。

“怎么?”那兄长心中一紧急忙追问,他们妖力不及杨九郎的强大纯净,不得探查。

“你看十三哥哥的样子,那杨九郎怕是个色狼。”那孩子一脸的认真。

“混小子。起开。”七哥哥气的翻白眼,闪身离开。

孩子委屈扁嘴,嘴里嘀咕着就是紧随而去。

……

“那老东西赶紧出来,送上了这山府的阵眼,也省得你这些小崽子们受罪了!”山下那狼妖头目赤裸上身露出满身刀疤,倒是有些唬人。

“怎么?那草原的主人回来把你们赶出来了?”府门开,主母被众子簇拥出来。

“哟,这是,张云雷,小十三啊,怎么不记得哥哥了,哥哥小时侯可还抱过你呢,那会子身子可软,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一番滋味。”那头目一眼看见了最旁边的张云雷,一双绿色狼眸放着贪婪的光。

“狼妖?我看到是像老鼠,尽惦记着别人家的。”张云雷按住杨九郎的手冷声开口。

“哼,伶牙俐齿,老东西,老子改主意了,你把张云雷给了我,我就放过你们这一窝狸奴。”头目眼中贪婪不减转头看向了主母。

“动手!”主母冷哼,沉香杖顿地三声,众狸奴一声怒吼冲上前。

杨九郎在张云雷冲出的一瞬间把他拉回怀里,轻轻安顿了声小心撤身冲出,而张云雷被他定在了原地。

“杨九郎!你个小瞎子!”张云雷妖力不及杨九郎是贪神所赐般纯净,解不开这定神咒,单凭着还可以动的嘴巴发泄着不满。

“狼妖是吧,哥哥是吧?老子今天就认了你这个儿子!”杨九郎翻身直冲头目而去,语气里溢满了狠厉和肃杀气。

“一只狸奴还想杀我不成?”头目抬手随意格挡,不屑的开口。

“是吗?”杨九郎唇角勾起,身在空中一个急翻身,就在头目以为他怕了要跑时,杨九郎一记后扫腿扫来,带上了十成的妖力,正中头目脑袋。

头目的身子随这杨九郎稳稳落地而倒在一边。

头目感觉一阵强烈的妖力冲撞进了自己的四经五脉,在自己的深海里翻滚着,一时间七窍出血,昏死在地。

“老子的人,你是吃了几个雄心豹子胆敢出言调戏。我的东西我的人,你给老子收好了眼睛和爪子,否子,老子的拳脚,可不听好言。”杨九郎一把拎起那狼妖头目软成烂泥的身子,施展轻功站立树梢,夹杂着妖力的冰冷声音传播满山,止了一片混战。

“母亲,是杨九郎。”

“他,他抓了狼妖的头目!?”

“这个弟夫,有点儿厉害。”

不比狸奴这边的惊讶兴奋,狼妖一派慌乱不已,他们是群战动物,捕食出战皆听老大的话,如今头目被抓,他们便成了一盘散沙,且不说没了指挥,这雄狸奴这般厉害,他们除了逃命,别无他路。

杨九郎见狼妖四散逃离,纵身跃下,将那七窍出血的头目扔在了地上。“这,是我的第一份彩礼。”

“嗯。”主母见他又想起了那故事,点了点头离开。

杨九郎没说话,抬腿一记下劈,跺碎了那头目的脑袋,不理会众狸奴的惶恐和恶心,飞身至张云雷身边,解开了那定身咒。

“就你厉害。”张云雷沉着脸转身离开。

“雷雷!”杨九郎急忙跟上去,左一下又一下的哄着气着了的宝贝。

看着两个人渐行渐远进了府,众人才算是从神游中回来,相视而笑,心中皆有一句话。

身怀必杀技,心存菩提意,必杀欺爱人,菩提护爱人。

……

“雷雷,你开门。”杨九郎喊得口干舌燥。站在紧闭的朱色门前不知如何是好。

“不开,你不是厉害么?你自己进来。”屋里传来张云雷气呼呼的声音。

“那我走了,反正,你大抵也烦了我了。”杨九郎低下了声音,带着些委屈和疲惫。

“杨九郎?杨九郎?杨九郎!”张云雷听着这话心中一颤,试探着叫了两声,没有回应。张云雷急忙开门,才踏出门槛,便被一个有力的臂膀拉进了怀里。

张云雷放下心,又恼了:“杨九郎你又骗我!”张云雷挣扎着想走,可杨九郎不给他机会,紧紧将他箍在怀里。

“雷雷,角儿,别恼了,我只是不想你受伤,一丝丝都不想,他出言调戏,我就剁碎了他的脑袋,他贪婪看你,我也要杀了他,雷雷,我就是怕你走。我恨不能把所有欺负过你的人都杀了,从你的过去,到未来。”杨九郎将头埋进了张云雷的颈窝,低声开口。

“杨九郎,我等了你两百年,你还不能放心吗?”张云雷无奈叹气,抬手环上了杨九郎的腰。

“我伤了你一次,若是伤紧了,你恨了我,与我在一起不过是想报仇,我一定会死的。”杨九郎软糯糯的声音带着颤抖传进了张云雷的耳朵。

“我爱你,我信你,我愿陪你。我恼,不过也是担心你,你不该把所有危险拦在自己身前。”张云雷微微偏头,在杨九郎的耳边落下了唇。

“雷雷,你有错。”杨九郎突然开口,语气里有些张云雷摸不清的危险。

“我,我错什么?”张云雷突然想把自己包起来。

“你长得太好看了,不但勾了我的魂去,还到处招蜂引蝶。”杨九郎轻笑一声。

当张云雷再次回神时,依然被杨九郎放在了榻上压在了身下。

“杨九郎!这是我山府之中,你,你要些脸可好?”张云雷急了,低低骂着,这是山府,让母亲兄长听了去他可是没脸见他们了。

“雷雷,我爱你,心悦你,莫说为了你挡下危险,就是挫骨扬灰,魂飞魄散也是甘心。”杨九郎挥手甩出一道屏障,俯身堵住了张云雷红润的唇,时间慢过,房内一片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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