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字晤面。
回想一下,我好像常被人说,我不懂你,我看不透你。但又被许多次笑道,一看就透你的脸莫不是显示屏?
这样的话常常被人用到,和“我懂你”的使用频率一样高,得到的反应也常常相似:带着不屑的“呵!”或者带着疑问的“怎么会?”
懂与不懂怕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命题,无论对别人或者自己,都一样。有时现实会故意排布一些隐喻的迹象,帮助你完成一些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推断和验证,你突然获得一种莫名的自信,犹如有一双透视的眼睛,人的各种行动简明的像拆掉黑匣子的机关驱动,你如同一个老练精明的FBI调查员。不过这种自信不会持续多久,也许下一秒,魔咒失效,重坠浑噩之中,你连对方最简单的嘴角上扬都解读不了,一颗心在无数可能性盘结密织的罗网里枉自挣扎,那一刻你也想像斯芬克斯一样,恨不得转身跳入悬崖,和羞愧一起神灭形散。
其实斯芬克斯挺无辜的,他不知道,人可以很自知,也同时很无知。他并没有错,只是太绝对。人的思想承载于情感之上,是情感波涛中的一叶舟,载之覆之。归根结底,再冷酷和理性的修炼,人都不是机器或者计算机AI,那些所谓的头脑都建立在或冷或热的心脏之上,随脉搏而起伏。
如今我不会像从前,盲目的去崇拜去追求理性,甚至带着鄙视和羞愧想与感性的标签划清界限。现在我会很自豪的声明,我终究属于一个感性的人,但它和我的理智相处的很好。我不违背感性的意愿,它的声音是我绝对服从的指令,我也不轻视理智的劝诫,它是我生存和自保的最佳守护。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其实家庭条件属于中下等贫困家庭,在最典型的应试教育中成长起来,精神生活也不丰富,正儿八经算起来,还是从大学三年级之后的课外小说阅读里逐渐构建的。我幸运在,从小在友好的环境和人际中成长,学习、工作,至今没有吃过人性黑暗面的亏,顶多是掏出出一颗真心相待想成为朋友却没达成,而后在自然而然中冷淡掉,维持在礼貌的关系层面,这其实是遵从自然发展的很好的结局了。我还未曾陷入执拗不可得的痛苦中过,我曾执着并经历痛苦、快乐和煎熬的,到现在已守得云开见日出,最终获得了解脱,并且正因为这样漫长而曲折的过程,它是我最宝贵、珍惜和绝对守护的东西,和我相识的人都知道,我说的是我的爱情,现在又发展并包括了婚姻、家庭、亲情,还有二级关联中的友情。这些是我生命意义的一部分。
也正因如此,在这个人人像只警惕的刺猬被生活驱赶奔波的时代,我不觉得害怕和辛苦,我可以感到心底有淙淙甘甜的泉水,烈日与荒漠都不会是我干渴。我愿意并享受主动与人真诚相处的过程,我也接受并尊重皆属正常的冷漠和拒绝。这种感觉就像即便走在瘴气环绕的森林中也口含解毒草一样,我并非不怕潜在的危险和伤害,我仍需要很小心很小心,但是不会危及到前行的勇气。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是在不断地猜测和试探,人和自己也是如此。你短暂的打开心门,释放自我的某一部分,同时也接收外接的某些信息,解读,编码,成为自我的一部分。就像摄取营养的吞吐动作,也称之为内化和外延的过程。在这样的试探与接收的交换过程,感情和联系建立起来,信息和思维得以构筑,遍布纽带的连接和束缚,设有安防的窗口和禁锢。可能,人和人的区别就在这个交换过程的具象里,就像人工智能在训练学习的过程,在什么样的数据库里,强化了哪些神经网又弱化了另外的哪些,决定了最终得到什么样的“意识”形态。
这个过程有受自己主导和选择的部分,也有运气使然的外在影响。像我经常劝慰自己的那样:“掌控你能改变的,接收你无力影响的”。想明白“成为什么样的人这辈子才算活过”,钉一面旗子在那里,迈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