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上学,碰到我姐,在桥头,她往北我往南——政府在桥北,我的学校在桥南。我从北往南走,我姐从南往北来。
我骑自行车,我姐和一个同事步行。我叫了声“姐。”我姐一见我,先问:“冷不冷?”
“不冷,姐。我里面穿得厚。”
我姐就查看我的自行车后座:“这包稳不稳?”
“稳的,姐。我绑了好几道呢。”
“怎么偏成这样?不会掉吧?”
“虽然偏,但绝对不会掉的,您放心。”
我就问:“姐,您的睫毛上都结霜花了?”
我姐眨巴了一下眼,还真的是。这天,也太冷了吧?!
然后,我们就分别了,各自去上班。
姐妹本是同根生,但是,长大了,要各自嫁人,离开娘家,去陌生的家庭里生活。公公婆婆大姑子小姑子大伯哥小叔子等等等等,都要慢慢磨合,就连夫妻两人,也是要很久以后才能真正融合。
在地本是连理根,成人之后各自飞。
女子出嫁,就像父母放飞的鸟雀。虽还有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搬了窝巢。我们生的孩子,随他父亲姓,生养在他父亲家。天晚了,我们还是要回到孩子的窝巢里的。——不觉间,我们已经由黄口小儿变成了守巢的大鸟。
我们不仅离了娘家,也进入了不同的工作单位。每天,和同事相处的时间占了绝大比例。同事,又和同学不同——共事的同志之间,难免有些利益冲突,不可能像同窗共学的孩子那样单纯了。所以,真正的能相守一生的好朋友,大多是幼年时结识的。
如果拿房子比喻:夫妻,是经济适用房,简单朴素,但遮风挡雨结实耐用;同事,就是单位公房,设施简陋夏暖冬凉,但是,一天中的八小时,你还是要待在里面;父母,就是故乡老屋,年久破败,看起来摇摇欲坠,但是,最初的温暖还在那里,如果房子塌了,你就再也回不去了,而且,也再也置办不到了;孩子,是我们费了老大劲儿购买的期房,据说花园洋房中央空调喷泉假山一应俱全,只是,能不能住上,还是两说;朋友,就是那海边别墅,当初也是费尽心力财力装饰豪华,但是,毕竟是要有闲有钱有心情才能一往,说不定,大多时候,她是草掩荒径蛛丝悬梁……
姐妹是什么?我们是一起在一只豆荚里躺过的豌豆。我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我们用共同的生活习惯,我们用同样的语汇和词汇,我们同桌吃饭同床睡了二十多年,我们是世上最亲最近的人。骨肉相连,手足情深。父母是茶壶,我们就是一模一样的多只茶杯。
手足之情,外人其实很难懂的,尤其是现在的独生子女。世上有个人,和您一样样的遗传,关键时刻,她的骨髓可以为你造新血;你的伤,她比你更疼;你的优秀,她比你还骄傲;你生的孩子,她比你还亲……
刘爽一直说“三姨更像妈妈”。也就是说,刘爽更愿意当三姨的儿子,因为,妈妈还偶尔凶他呢,三姨眼里,刘爽简直是般般对色色好,刘爽是世上最帅最乖最懂事的男孩子!
那一年我生病,震动全家,几乎所有人都惶惶不安。从那以后,我母亲再也没有让我给她按摩过,我精力渐旺,有时候说“妈,我给您刮刮痧吧?”
“你歇着。”我母亲老是这句话。她怕我再累着了。
其实,哪里就能一下下累着呢?我给多少人刮过痧、按过摩、拔过罐,很少有人“怕我累着”的。
还是那次,我和杜老师说起按摩,杜老师对我说:“自后,别老是给别人按摩,你又不挣钱,全是免费。按摩,我知道的,很费劲。我就不明白你原来那么好的身体,怎么就能生那么一场大病呢,都是你的心太实,老觉得自己会按摩,热心为别人服务,可是,给别人按摩舒服了你就累得不行了。老是这样,还不把你累垮!”听了这话,我就默不作声了……
杜老师大我十岁,真的是个老大姐!她的心疼我,是真的。
同声相应,同气相求。同根生,共枯荣。
感谢所有球星的相助,让我在这一世遇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