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叔丁,图/叔丁)
缅因州(Maine)位于美国东北部,那里的阿卡迪亚(Acadia)公园每天迎来美国最早的旭日东升。驱车进入缅因,迎面是这个路牌:“缅因欢迎您,生活应有的方式(Welcome to Maine, The Way Life Should Be)” 。刚刚从纽约的城市喧嚣中解脱,就邂逅了缅因的秀丽天然,恬淡悠闲。
曾在纽约和缅因都生活过的Christina Baker Kline写过一部小说《生活应有的方式(The Way Life Should Be)》,厌倦了曼哈顿城市喧嚣的单身白领安吉拉,偶然之中接受了阿卡迪亚岛上一位帆船教练的邀请,只身来到巴港(Bar Harbor)小镇,寻找真爱和真正的生活方式。
真正的生活在哪儿呢?是在缅因丰盛雨水滋润的繁茂高大的树木间,波特兰(Portland)鲜花绿地海岸边的神秘灯塔上,闪电眼(Thunder Hole)拍打粉红色礁石的雷鸣海浪声中,凯迪拉克山(Cadillac Mountain)顶微雨中弥漫的松枝清香里,花岗岩石上延伸生命的绿色苔藓上,如锦铺地勃勃生机的野生蓝莓的甜蜜中,还是巴(Bar)岛和陆地间落潮时的神奇沙洲通道,海洋残留的贝壳海藻和呼唤生命回归的白色卵生物上?
或许,真正的生活就在巴港小镇的悠闲之中。一家不起眼的海鲜餐馆,可以命名“Lazy Lobster(慵懒的龙虾)”,服务生会喊着你的名字很有人情味儿地把美食端给你,没有让你感到自己像在麦当劳那样退化成一个没有生命个性的冰冷数字符号。一家临街的纪念品店,名叫“Cool As A Moose(酷如驼鹿)",原来这里连驼鹿都很雅酷。
在小镇上游荡,本地人很少,多是背着背包,在缅因夏日凉风中还执着地穿着T恤短裤的游客。先生开玩笑说:“看看,这儿哪有什么正经人呢?” 开车环岛漫游,满眼不是绮丽的海岸,就是质朴天然的别墅,还有逃避了人类农耕整治的野性荒原。缅因蓝莓占美国产量三分之一,岛上满眼蓝莓灌木丛,却没见蓝莓果园,少有人工雕琢的痕迹。
早餐店里热情的女服务生操着憨萌的中文招呼我们,她大学里是学中文的。她让我想起书中曾在咖啡店打工寻找生活真正含义的安吉拉。安吉拉来到巴港,冬天已经渐渐接近--清凉的夏日让我能够想象缅因的寒冷冬日--她所追寻的,与帆船教练的完美爱情,以及所谓生活应有的方式,没有如她预想的那样尽如人意。
阿卡迪亚是一片美丽的土地,不过和加东芬迪湾好望角惊天动地叹为观止的石林,王子岛充满浪漫梦幻的红土地相比,并无出奇之处。这几天阴冷潮湿,虽可尽享微雨中的朦胧和遐想,可也遗憾错过山顶日出的喷薄壮丽,沙滩阳光海岸的欢欣明快。因为计划欠缺,在环山的单行线公路上,重复了几次冤枉路。品尝过温热酥皮甜酸蓝莓派,在一个装潢精美的餐馆又满怀渴望地点了一次,却失望非常,皮儿苍白冰冷,蓝莓酸涩惨淡。生活,并不总是以自己期待的形式出现。
书中的安吉拉从她的主观期待中走出来,用祖母的意大利食谱办起了烹饪课,结交了新朋友,开始了在缅因的全新生活。
太阳终于出来了,阿卡迪亚也恢复了夏日的温暖明媚,我们却该离开了。绿树环抱的小路上,有灿烂的阳光,澄净的蓝天。此次来阿卡迪亚,纯粹是一时兴起,毫无计划,随性自在,却也经历了诸多不便。你可以说“塞翁失马,焉知祸福”,也可以说“吃一堑,长一智”,或者说“有得必有失”,“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也”,我们老祖宗的文字就是这么奇妙,富于自然辨证和人生哲理。
前面有一辆车,车牌竟然是“4 ACADIA”,车顶架着两辆山地自行车。我们想象着这是一对逍遥自在的夫妻,衣食无忧,身康体健,就像童话江湖里面浪迹天涯潇洒悠然的神仙眷侣。结果中途红灯,车里下来一位胖乎乎的披着一头凌乱头发的中年女子,紧张地安抚着后座还在哭喊的小女孩,一个鲜艳俏皮的卡通紫色水瓶滚落下来,妈妈慌忙捡起,好在刚刚赶上绿灯。原来,现实和想象,有时竟然如此天壤之别。
什么是生活真正应有的方式,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觉得这是应有的方式,那么它就是了。生活的状态,就是你心中的一个感觉。
(《中国日报》北美副刊 C7 2018年3月13日 )
(Cadillac Mountain)
(Thunder Hole)
(吧岛和陆地间涨潮时的沙洲通道)
(cool as a moose)
(Lazy Lobster)
(偶遇一个车牌是“4 acadia”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