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血木生
昨夜星辰昨夜风,有只恶鬼坐楼东。
我家有一座老宅,在这座宅子中,已经生活过我们家族的很多代人了。
经历数百年的世事变迁后,老宅变成了一只在世俗中默默守护家族的苍老神兽,他斑驳的身躯开始呈现出灰暗的老态,院子里那棵粗壮的梧桐树也开始脱落下一层干黄的脆弱的老皮。
老宅不知道还可以活多久,但我和父亲会一直守着它。
老宅里除了我和父亲,还有一些下人负责照顾我们的起居,平日里大家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昨日收到远房表亲来信,信中邀我和父亲前去游玩,家中没有要事,父亲索性趁机带我出了门。
没有想到,这一去,就注定了老宅变凶的结局。
我们前脚离去,家中有一小侍忽然就性情大变,他鼓动家中一众男丁将宅子里的女眷屠戮殆尽后,又将她们抽干鲜血,藏在厨房的柜子里摆做一排。
我和父亲回到家中后不见女眷。
家中男丁便谎称她们另寻富贵人家去了。
我们虽然心中疑虑,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有一日,我半夜从床上醒来后,感到口中干涩难以入睡。
于是我披上衣服来到厨房,想找找点食物果腹。
鬼使神差的,我打开了门边置放杂物的柜子,而柜子打开的一刹那,我感到自己的心脏有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我看见她们就整齐的列在柜子里,直挺挺的站着。她们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除了原本光滑的皮肤变得皱巴巴的,其余的地方都与平时没有分别。
她们睁大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我,那神色仿佛在轻轻的说:我们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
我仿佛被定在原地,竟没有失声尖叫,也没有挪动一步。
我看到有一个女孩的嘴微微张着,她的嘴唇干裂开几道深深的横沟,血丝从那缝中渗出来附在唇上,就像是干涸河床上蠕动的蚯蚓。
我揉了揉眼睛,看见她的嘴唇轻轻煽动着,发出蚊蝇般的叫声,但是我听清了,她想要水。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蛊惑着我,我就真的将水中的水杯凑到她的嘴边去了。
清水顺着她干涸的嘴角灌进喉咙,逐渐流便她全身,她慢慢的像是被充了气一般的鼓了起来,就像街头的人偶。
她直愣愣的盯着我,她说她们死的好冤,她们被困在在柜子里好冷,身上好干,她们想要等我回来,等我来救她们,我终于回来了,却一直不来找她们,她们好孤独。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房间的。
我只知道第二日我与父亲拿出家中的刀,将家中男丁都系数砍死。
我记得最年轻的男孩死时抱着我的腿苦苦哀求,他说他阻止不了他们,他是被逼的,但我还是一刀砍了下去。鲜血从他的嘴里喷出来,他睁大眼睛倒在地上,那目光锁在我身上,仿佛淬了毒。
老宅一夜之间变得森冷可怖,四周都仿佛充满的冤魂,我站在院子里的时候,感到有很多双恶毒的眼睛盯着我,其中有一双来自厨房柜子的女孩。
这里成了人们口中的凶宅,被人们遗忘躲避。没过多久,我与父亲也离开了。
过了很多年,我和几个朋友一同回到家乡,到当地寺庙还愿。
出了门后我倔强的要与他们分开走,想要独自看一眼我的家乡。
我看到街角的柏树下有一个奇怪的道士,他牵着一头猪和一只个头和猪差不多的长鼻子小象。
他远远的看着我,那白猪的眼神也锁在我身上,那一瞬间我想起了院子里被我杀死的男孩。
我转过头继续往前走,那道士在后面慢慢的跟着我,我停下来看着他,他说;“你该回老宅看看,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不然你不会安宁。”
我就真的去了,他牵着两只动物跟着我进了老宅。
时隔多年,这里已经破烂不堪,墙皮都已开始脱落,院子里堆积的腐叶也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那个道士仿佛比我还熟悉这里,他不知从那里给我搬来一把木椅,叫我坐下,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我听话的坐在木椅上,我看见四面的走廊上不知哪里来的白绫和黑纬四散飘零着,还发出刺耳的尖叫,那黑布上仿佛裹满了冤魂。
我坐在凳子上,忽然感到疲惫,仿佛一生的都没有安睡过。
我的身体和心灵都很疲累,只想闭上眼睛陷入沉睡,但四周的恐惧感笼罩着我,令人窒息。
我无法入眠,我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清晰的看见老宅中每一个人的面孔,他们年轻的脸上都充满怨毒,仿佛要将我撕碎。
老道士牵着他的小象站在我面前,他说"你快睡吧,我们快撑不住了。"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见那头目光恶毒的猪发了狂的在房间里横冲直撞,但是不敢靠近我。
下一刻,那只猪的头就突然变做了院子里男孩的脸,面目狰狞的向我冲过来,那小象挣脱了束缚迎上去同他咬做一团。
四周的风更大了,我知道他们回来找我了。
(这大概是我做过最可怕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