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以为,这会是一本纯粹的游记,记录大陆那边一个遥远梦幻的地方和一段不真实的时空,记录一个跨越五年的梦想实现的最后一刻。但是后来,这段缠绕包围的时间,残忍却真实的经历,让我能够把原本单薄的文字注入更有生命力、更值得分享给你的东西。
故事的开始,是年少的偶遇。
我远在福建的笔友小季曾经在初中时推荐一本书给我,名叫《一个人的修学旅行》。书里一位名叫封摆的姑娘记录了自己大一一年在欧洲的学习与旅行生活,重点是她寒假独自一人纵穿欧洲的旅行。她的文字透着一股小姑娘的简单直白,像是凭心情一样写下某处有美丽的城堡,哪里有好吃的不得了的巧克力,为了在圣诞节和圣诞老人拍照而坐豪华游轮赶行程,游轮名不虚传设计精巧又十分舒服……那是对我来说完全陌生却又有着巨大吸引力的世界,那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转角,都像是童话里精巧设计的存在。台灯昏暗不明,桌上摊着没写完的作业,捧着书的我恨不得一口气读完,血液里面是的浪漫因子沸腾的声音。
“我要去欧洲!我要去欧洲旅行!我要一步一步走过那些童话里的地方,把它们刻在脑子里,冻结在相机里,不去的话我会死掉!”
那时的我冲到妈妈面前,郑重其事地宣布,大一的寒假,我就得去实现这个了不起的愿望。
全世界最好的妈妈当然知道这是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但她不打击我。她点点头说,努力吧,我们不否认它会发生。
不知不觉,无情无怨,时间仅仅流过五年,它就成真了。
我在2017年大一的暑假,成功申请到AIESEC海外志愿者的机会,前往波兰的弗罗茨瓦夫(Wroclaw)进行了为期六周的志愿服务。期间,我和同行认识的朋友利用休息日去到不同地方旅行,途径波兰、捷克、德国、奥地利四个国家,走过弗罗茨瓦夫、布拉格、柏林、克拉科夫、华沙、格但斯克、索波特、瓦乌布日赫、维也纳九座城市。我看到了让我窒息流泪的美景,品尝到惊艳味蕾的美食,认识了或许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也留下了许多照片与回忆。我还想做一件和封摆一样的事情,那就是写一本书,记录下脑子中的一切,把秒秒的瞬间,变成年年的永远。
但是,我无法否认自己心底的感觉。梦想从不存在变成存在的感觉,虚无缥缈。
从筹划到回归,这段时间,仿佛我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
在欧洲的时候我很快乐,那是一种小时候的快乐,不用思考,生活就像一碗水一样,清澈且一望到底。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休息,计划休息的时候去哪里玩,等一下要去吃什么。那段时间父母给我充足的经费,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那样的生活很乌托邦,规避掉了生活本身的残忍,把享受生活本身作为一种挑战。而一旦回归到平凡世界之后,说没有影响、没有落差都是不可能的。
甚至,演变成吞噬掉一切的迷惘、沉沦和随之而来的绝望。
我看不到不断挣扎又再次妥协的自己的前方在哪里,太多次的失败让我的心从沮丧渐渐回归麻木。如果说,“懈怠”很糟,那么“无所谓”就代表着已经糟糕到无可救药了。
心底里最后一个尚未崩坏的地方叫嚣,不可以。
我带着我自己,经过很痛苦很决绝的努力,终于一点点回归正途。
不否认我依旧向往远方,向往那些华丽精致的东西。但是现在的我,终于在和心里那个想要变成的我,一点点重合。我能感受到灵魂里有些坚持慢慢变得有血有肉,支撑着我,抵御世界残酷的侵蚀。
如果你看到了这本没有出版的书,那么我希望,哪怕我的故事能给你带来一丝微茫的信仰,让你看见天堂的样子,也看得见包围着天堂的那无望地狱;窥望世界美丽的一角,却是一步一步有血有泪踏过地狱的张狂。
祝福我们,都能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