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秋天来了,各家各户开始腌制咸菜,二舅给我拿来了腌黄瓜,腌芥菜,小饭桌的老板给我拿了腌木瓜丝。每日的餐桌上,便多了稀罕的腌菜。
想起父亲一生, 每顿饭必要咸菜, 若没有, 就会食无味,每每会唉声叹气,把筷子敲的菜盆叮当响,说没有个就上的。所以 ,母亲每年秋天都会腌菜,不会腌别的,就会腌烂腌菜。把各种秋收的菜,胡萝卜,茴子白是主要的,再配些青菜,红辣椒,腌制出满满一瓮烂腌菜,红,白,绿各种颜色配在一起 ,煞是好看,等腌好后,便是一个冬天必有的菜品。只有有烂腌菜,什么饭都会吃的有滋有味。
深秋的早市上,热闹非凡,人头攒动,人们在挤来挤去,低头寻找着自己需要的蔬菜,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早市,因为是秋天收获的季节,便多了很多小三轮车拉着的蔬菜,大白菜,茴子白,胡萝卜,土豆, 南瓜,一车又一车,满满当当,供人挑选。还有一车一车的鲜姜,蒜,大葱,辣椒,青菜,这都是腌菜必须配制的调料,自然还有调料摊上新进回来的花椒,大料等调料。
人们一捆一捆的买葱,一袋一袋的买茴子白,搬上自家小汽车的后备箱,连后座都放满了各种蔬菜。在秋天略有寒意的清晨里,人声鼎沸温暖着这个早市。
总有熟人和我擦肩而过时问我也买菜?今年腌什么菜,我笑笑不说话,其实,我除了会腌地铃儿,黄瓜,其他都不会腌,我逛早市,完全是因为想找回曾经的记忆,那些年秋天的味道,腌菜的味道。
那时候的深秋,仿佛比现在要冷,妈妈在院子里摆好大铝盆,把胡萝卜晴子干净,把茴子白剥皮切成丝,把辣椒切开,按在瓮里,按一层,撒一层大粒盐,然后用手按压实了,再放一层,放满后,用姥姥家山上捡来的的大石头压紧,盖上盖子,挪到阴凉的堂屋门口,就算大功告成,说起来 ,我就流口水了,想起那种酸爽 带着凉意的酸爽。
腌制好后,在那个冬天没有新鲜蔬菜的时光里 烂腌菜就是冬天补充维生素的蔬菜了,每顿吃饭前必定先上一盆烂腌菜,然后用高粱穗子搅拌几下,防止白醭生成。
勺子里倒点素油,在灶火里加热,等油熟了,把葱花,花椒丢进去,“呲”地一声,葱花瞬间从绿色变成焦黄色,然后再呲地一声浇在烂腌菜上,拌起来,然后家里就有了香喷喷的饭的味道了, 不管今天吃什么 ,热乎乎的油炝烂腌菜已经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了,吃饭时就一下烂腌菜,饭菜便更有味道,如果是馒头,只配烂腌菜也是一顿美味,如果吃稠粥,烂腌菜便是绝配,如果吃煮糕 ,糕沾烂腌菜也是唯一的吃饭,可以在烂腌菜是拌一点家酿酱。味道真是美极了。
吃完饭喝热水时, 碗里夹一筷子烂腌菜,登时热水里飘起了油花儿,水也变得有味好喝起来,喝完水肚里那叫一个舒畅。
烂腌菜是过去热辣生活的写照,也是陪伴我长大的一道最长久的菜肴,它可以从这个秋天吃到下一个秋天。
如今人们依然热衷于腌菜,不是因为物质缺乏,而是因为那是生活的一部分。在秋收的季节,腌制一种小菜,给生活调个味儿,吃完大鱼大肉,再配点小菜,可以减油腻。
那晚去小饭桌接孩子迟了,本来已经是吃完饭洗完锅的时候,但是小饭桌却大盆小盆,人们忙的不亦乐乎,在暖暖的灯光下,一群女人有说有笑,挽起衣袖,露出白白的小胳膊,切菜的,搅拌菜的,剥蒜的,切葱的,原来大家在腌菜,腌制的是我没见过的木瓜丝,满满几大盆白色的木瓜丝,红色的辣椒丝, 黑色的酱油汁,看着就有食欲。
二舅会腌各种菜,便每次腌制了,给我拿过来 有腌黄瓜,有白萝卜丝,有芥菜,有腌豆角,还有腌白菜。
辣辣的白菜,酸酸的黄瓜,咸咸的芥菜,酸甜的白萝卜丝,脆脆的的豆角,还有红红的心里里美,每日餐桌上摆上这些菜,食欲就大增。即使天天吃肉,也需要咸菜解腻 即使不怠做饭,也能咸菜就馒头。只是,我还是觉得烂腌菜好。
因为烂腌菜是各种菜的结合,最原始淳朴,而且他可以直接当菜吃,比如吃稠粥时,比如吃糕时,比如用羊油吵了直接当菜吃,比如夹一筷子就有五颜六色的各种菜。还有烂腌菜带着记忆的温度,令我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