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小的菜地里,有三个大井盖,它们扭动着,挤成一条s曲线,很是扎眼。井盖周边的土地细细窄窄的,很难让植物的根茎茁壮成长,似乎没有什么用处,我便一直闲置着它们。细心的婆婆,看到被浪费的土地,很是怜惜。于是,她在春天,买来韭菜根,围着井盖,种了一整圈。
记得当时,待我下班回来,看到那一圈稀稀拉拉,还低低矮矮的韭菜桩桩,又好气来,又好笑。气的是她在我的院子里种了我最不喜欢吃的菜,且压根没有和我商量过。笑的是,我总觉得,韭菜地种成这个丑样,不可能种出一盘菜来。毕竟,我见过的韭菜,都是整片整片种植的。
然而,当我自己在家待太久了,当真是看着那圈野草似的韭菜无聊了,拿着剪刀就去收割了。当时我没拿袋子,为了好扔韭菜,我专门把割下来的菜,整齐的放成了一把。割着割着,我突然发现,这些韭菜竟然生的很好,且每个井盖一圈,都足够我一家吃一两顿饺子。只是,由于我一直没有打理,长的有点老了。可能,是由于种植的太过稀疏,平时看着这些韭菜,我总觉得它们看着如同杂草,乱七八糟的,不可能好吃。割下来放在一起后,我才发现,似乎没那么糟糕。
剪了第一次后,我开始精心的给井盖缝隙浇水,刚巧那段时间我要种白菜,屯了些农家肥,顺手给地缝里也撒了些。一周后,我很意外的发现,这些韭菜,竟然又可以收割了。于是,我便兴冲冲的,赶紧跑去收割了一茬。
收割时,新鲜的韭菜散发着甜辣的香气,冲的我眼泪直流。却莫名的,觉得它很香,似乎是很好吃。待我收回家中,越发感觉,自己种的韭菜,很干净放心,不需要怎么摘洗,便可以入菜。
就这样,我开始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剁点儿半解冻的五花肉,加上些温水,搅打上劲。配点葱姜末,胡椒粉和耗油,再给点盐,简单的配上洗净切碎的韭菜拌匀,一缕很美妙的香味便开始弥漫。切菜的同时,我用鸡蛋揉了些面,由于技术不太好,手工擀的饺子皮不圆,但都蛮大,索性做了巨大的饺子,摆在随手在超市买回的饺子屉上。一圈井盖的韭菜,不多会儿功夫,变成了两屉子饺子。烧上一锅开水,一个个,扑通通的丢进饺子,让它们三翻三落,三静三开,一锅美味便成了。
由于童年的习惯,我吃饺子一定要配醋,便备了醋碟,加上自家的油泼辣椒,再配上婆婆推荐的芥末酱,热烫烫的韭菜菜饺子,终于进到了嘴里。一口下去,五花肉的油汤,顺着韭菜辛辣的香气弥漫开来,甘鲜辛香,配上一杯薄酒下肚。很快呀,从舌尖到肚皮,从嘴巴到心房,都充盈了满满的小幸福。我吃的很是享受忘记了数数,却听到儿子在一旁喊着,他吃了十五个了!转眼看看他,油乎乎的小嘴,塞得鼓鼓的。见我看他,又拍了拍肚皮,圆滚滚的,像个小西瓜。不小的饺子,五岁多的小宝,正是挑食的时候,却吃了这么多,看来啊,也是真的吃的很满足。
突然就觉得,多听听老人的话挺好的,有老人管着,也不是那般讨厌。比如我这一直不喜欢的韭菜,其实挺好吃的。井盖们间的空地,确实不用浪费,种点儿韭菜,刚刚好。芥末配着饺子,也是真的,很好吃。还有多年前,姥姥教我的包饺子,和煮饺子技术,越是在我自己生活时,越是发觉它们,既实用,还能用来打发光阴,更能为家人带来幸福感。
突然,就有了想念的味道。索性,化作对食物的口欲,吃起来吧。寻常的食物啊,不管多么普通,只要有了记忆的味道,或者有了回忆的感觉,那么,它便不再寻常。
还没吃完这顿饺子,我,又开始惦记地里,围着另一个井盖的那圈韭菜,生的似乎也不错。不知可否,也够供给我们下一盘饺子。下一盘饺子,也会,这么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