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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打杀杀了一辈子,却从来未想到给自己的剑取上一个名字。
枯骨,剑过便作枯骨。
我永远不会让自己的剑下出现任何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死不透的人最麻烦了。
枯骨,我最后的归属不也是一具枯骨化黄沙么!
我的剑,就叫“枯骨”吧!
1
戈壁百里,黄土千丈,风高撼山,云幻刹那。
2
我牵着一匹瘦马,在戈壁滩上走。
杀人之前,心情总不会太好,特别是要去杀一个和自己实力相当的人时。我可能会死,也可能会活,但无论结果如何,戈壁滩外的人都不会知道。
3
我在这戈壁滩住了两年,我要杀的人在戈壁滩住了十年。两年前,我来找他,他要我在戈壁滩住满三年才会和我动手。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
两年前我来的时候,土洞上面有一株怪树正好谢了花,我在土洞住的第一年常常会想那株怪树的花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的。但是住了一年,怪树结了花苞,我守在树下等着怪树开花的时候,起了大风,漫天黄沙如同洪水般。我回到土洞待了近半个月才等到风沙退势。怪树有没有成功开花,我不知道,反正这第一年我是没能如愿。
就在昨天,怪树开花了,没有风沙,花朵绽放的过程很顺利。我静坐着从六天前还是花苞的时候看起,看到昨天花开完整了。
感觉不错!但是我现在已经忘记那花的具体模样和气味了。不过,我现在忘记的可不只是这个,我忘记了亲人,忘记了仇人,忘记了年龄,更忘记了我自己的名字。我现在只要知道我要去杀那个在戈壁滩独居了十年的人这一件事就够了。
4
我牵着马,马在找家。
两年前,那个人给了我这匹马。他说,任我在这戈壁滩乱走,只要有这马就能找到他,三年之内,他欢迎我随时去他那里喝酒。
这两年间,我从没去过一次。说句实话,我怕。
我牵着马,却又是我在跟着马走。
5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的剑今天不会出鞘了。
6
我和马的影子长了,马也找到家了,它倒在了土屋的门口。
一个老妇从这简陋的土屋里出来,她在和我说话,说了很多。
马不是他养的,我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或许再等一年他会回到这里等我,等马。
风又来了,我看见了自己花白的头发。
恍惚间听到老妇说起这戈壁滩上十年一开花的神树,又听她在问我叫什么。
7
我叫什么呢?
曾经,我是有名字的,我的剑是没有名字的,后来,我的剑有了名字。现在,我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或许,我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忘记自己的名字,所以事先给剑起了名字,那么现在,我就可以叫我的剑的名字了。
8
“我叫枯骨。”
9
一世,一场风沙;一花,一具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