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来我们家吃饭,择菜的时候又遭到她的唠叨。
她把我丢掉的那些蔫的厉害的油麦菜菜叶又捡了回来,轻轻的洗了又洗,然后和我已经洗好的放到一起:真是不过日子,这都还能吃就给扔了。
吃饭的时候,我先把这些蔫头巴脑的菜叶蘸酱吃了。虽然这并不是我所喜欢的,但我知道如果不这样,妈肯定会先吃那些。和我之前预估的一样,最后果然还是剩下了一些新鲜的。我知道,第二天我还得吃蔫菜,或者扔掉。
对于妈来说,吃剩饭剩菜几乎已经成了她生活里的一部分,并且不可或缺。无论我们怎么说,只要是她做饭,从不会有不够的时候,或多或少总是会剩一些。然后热了一次又一次,实在不能吃了,家里养鸡养猪的时候会拿去喂它们,现在没有这些活物了就倒在一个大盆里,然后沤成肥料,最后喂给她的花花草草们。
妈完美的继承了姥姥在过日子方面的艰苦卓绝。姥姥经历过兵荒马乱的痛,妈品尝过食不果腹的苦,她们从各自不同的时代走来,却带着相似的不安。这种不安将她们的身心分离,无法心无旁骛的的安享当下所有的物资丰盈。
妈的衣橱里能够找出我们小时候的衣服,就像姥姥的柜子里可以翻出妈小时候用过的本子。对于她们来说,从来不是矫情的为了所谓的纪念,而是她们坚信这些东西将来还有用。只是她们不知道这个将来具体是那一年,哪一天,若不是偶尔发翻箱倒柜让这些东西重现天日,她们也不知道这一放就是三十年,五十年。
所以对于我们来说,妈家里就是个宝库,突然缺什么物件了,只要有耐心,在她家里一定可以找的出来。将来有一天妈搬家的时候,要是用钱来作为价值衡量标准的话,妈家里这些汗牛充栋的物件肯定还不如由此产生的人工费用高。
对于生于八十年代的我来说,小时候少吃或不吃零食就是节省;上学的时候把生活费坚持到足月就是节省;现在呢,能够控制住冲动性消费就是节省。我自认为我已经很过日子了,然而对于妈他们这一代人来说,东西没有用到烂的不能用了,就是浪费,用到烂了没拿去卖垃圾换回几个铜子儿,又是浪费,回来一打听卖的价低了,还是浪费。
我所谓的节省到妈这儿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对他们这一代甚至上一代的艰苦朴素能够保持全部的理解,却并不代表我完全的认同。我也崇尚物尽其用,同时也不排斥断舍离——对我不再有用处的东西我不愿意再让它们占据我的视野和空间;我也不赞成浪费食物,所以我会尽最大可能的做到恰到好处的量,但即使有剩余,我们不会为了所谓的不浪费而去糟蹋我的肠胃。
每一代人的生活方式不同,每一个人的生活方式也不一样,不能说哪种才是对的,才是好的,所以谁也无权去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要求甚至指责别人的生活。
只要我们认真对待生活,还是那句老话:适合自己的便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