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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
“欸，弟弟，你说……”炎热的夏季。李丹穿一条洁白的雪纺连衣裙，微风吹来时，衣袂飘飘的她仙气动人，仿佛坠落人间的天使。她刚走进路边的公共卫生间，电话响了。她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搂起衣服的裙摆，慢慢地褪掉……
“嗯，好的，我知道了。”等到李丹方便完，她又手缓慢地提起内衣，放下裙摆。李丹接完弟弟的电话，漫不经心地把手机塞进脖子上挂的粉红色挎包。这个挎包是二十三岁的李丹毕业工作后买的第一个包包，虽然用了很久。可李丹是恋旧的人。受母亲的影响，不舍得浪费一分钱。父亲死得早，母亲含辛茹苦把她和弟弟带大，供应李丹上学。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女孩，李丹十分孝顺，她工作后挣的钱，多半寄给老家的母亲，担负起供养弟弟上学的义务，只留一小部分用于自己平时的开销。
李丹放下电话，步履匆匆的她来到了一处繁华的街道。她站在一隅环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偶尔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李丹这个异乡女子。
“啪”。正在她愣神之际，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落在李丹的屁股上。一个青年男子从李丹身边一闪而过。
李丹感觉莫名其妙，忽然想起什么，朝着那名陌生男子追去，嘴里大喊：“抓流氓了。抓流氓了。”
青年男子看到李丹向自己追来，也加快脚步向商场那边走去。李丹喘着香气，三步并作两步撵到男子的身边，伸手抓住男子身上挎的公文包，气喘吁吁地说：“流氓。”
“我不是流氓。”男子一脸尴尬地解释。
“我都抓住你了，你还狡辩。真不要脸。”李丹步步紧逼。
“你咋这样啊！我真不是流氓。”男子再次解释。
“不是流氓？你刚才拍我屁股，不是流氓是啥？变态啊！”李丹理直气壮地说。
“我，我是看到你……”
“我不听，走，我们去调监控去，监控会记录下你的罪行。”李丹以为男子故意耍赖，非要拽着男子去被他触碰的原地调监控。男子看李丹正气头上，解释不清。他的手提包被李丹死死地拽着，无奈的他跟着李丹来到了初次相遇的地方。
二十多岁的李丹心气正高，胸脯气得一鼓一鼓像青蛙，看着男子似笑非笑的面容，瞪着黑“铜铃”狠狠地说：“还笑，不要脸。”
男子被说得张口结舌：“我……我不是故意的。”
李丹却信心十足，寻找到派出所里，调出监控，在回放的慢镜头中，李丹伸长脖子，瞪大眼睛，仔细寻找“罪犯”的蛛丝马迹，当看到画面上一幕时，顿是羞愧得捂住自己的眼睛，而一旁的男子也嘿嘿傻笑不语。
画面上显示李丹在出厕所时，没有把裙摆拉好。一侧卷在黑色的安全裤内。该男子看到李丹毫不知情，走过去想帮她拽好，一旁路过的行人走得急，刚好碰到该男子伸出的手，青年男子的手啪地打在李丹的臀部上。
真相大白后，李丹的脸羞得无地自容，歉意地向男孩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谁让我弄巧成拙了呢。”男孩干练的运动装，粗大的手指挠挠一头短碎发，憨笑着说。
“你，你叫啥名字？我请你吃饭。给你压压惊。”李丹微笑着，表示歉意。
“不用，我叫李晟。”男孩说。
“哇。五百年前我们是一家吆。”李丹哂笑道。
“哈，好巧。”
“嗯，一起吃个饭。不打不相识吗。”李丹坦然道。
“好，我请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越聊越熟络。李丹是一家公司的文员，有三年的工作经验。而李晟是一家公司的销售，由于勤学善思，对业务比较精通。从学校转入社会的他们都有一颗思想单纯和美好的憧憬。
李晟点了几个菜，一份卤肉拼盘，一份水煮鱼，一份夫妻肉片，配了一盘绿油油的“上海青”（芍菜）。李丹不让点这么多，说两人吃不完。李晟还笑着说：“可以打包。”
“呵呵。小气。”李丹的直爽脾气又来了。
就这样，两个人在一处僻静的小饭馆吃了第一顿饭，聊一些工作中遇到的小问题，又自然而然地相互加了微信。
从饭店出来，李丹和李晟已经是分不开的故友一样，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二
燥热的夏天走了，飘零的落叶告知人们进入了凉爽的秋天，又缓缓步入寒冷的冬季。
李丹和李晟虽然处在一个城市的两端，网络世界的链接让李丹和李晟的心走到了一起。李晟每天都和李丹通电话或者微信嘘寒问暖。两颗火热的心碰撞在一起，失去父爱的李丹也对李晟产生了父女情结一样的感情，越来越依赖他。
有一天，李丹来了大姨妈，情绪很不好，又因工作上的疏忽，被领导批评了。李丹心烦，给李晟发信息，想对他倾诉一番，发泄一下情绪。对方没有回信。李丹重发，还是不见回音。李丹焦急难耐，忧心如焚，气愤李晟不关心自己，又担心李晟出了什么意外。
天将暗淡，李丹好不容易熬到下班，走出办公大楼的她拿出手机，打开李晟的微信，电话“嘀嘀”响了几声，
“你干啥去啦？为啥不回我电话？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电话等了一天……”对方刚一接通，李丹不等对方开口，劈头盖脸一顿“扫射。”
“你回头看看。”
李丹迟疑地回头，看到一身银灰色运动装，手捧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站在李丹面前。李丹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忽又放下电话奔到李晟跟前，猛地抱着李晟诉苦：“我以为……我以为……”
“我好幸福。”李晟一脸笑容，就这样被李丹拥抱着。
喜极而涕的李丹擦擦晶莹的泪光，看着英俊帅气的李晟。
李晟用硕大的手掌把李丹脸上的泪痕抹去，单膝跪地，双手捧着鲜艳的玫瑰敬给李丹，大声喊道：“李丹，嫁给我吧。”
李丹看着情感真挚的李晟，眼里金光闪闪。此时此刻，这个世界仿佛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丹毫不犹豫地接下了李晟的鲜花。手挽着李晟的臂膀，意兴阑珊地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此后的日子里。李晟带着李丹见了自己的家长，又拜访了李丹在农村老家的母亲。母亲看到李晟刚毅挺拔的身姿以及晴朗的面容暗自欢喜。双方父母都很满意这对小情侣，看着他们手拉手出双入对，讨论工作进程，欢喜得不得了。
时光匆匆而过，寒冷的冬天被风吹走。转眼来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又是一年情人节。两个人已经相处得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经过双方的老人商定，确定孩子们的结婚日期。李丹和李晟不但要准备婚房，购置新婚礼物，布置婚礼现场，最重要的是领“红本本”。在领证前，需要做一些婚前检查。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李晟领着李丹来到当地的民政局，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李晟拉着李丹走到婚前检查诊断室，进行验尿，抽血，化验……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的。”李丹看到检查化验单，一下子呆若木鸡，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怕，不怕，他们可能是弄错了。”李晟抱着几近失控的李丹，不住地安慰。
李丹两眼呆滞般傻愣着。李晟一直不舍得放开李丹的手，生怕一松开就被一阵风带走。他在旁人注视下紧紧地搂着李丹走出检查大厅。
“亲爱的，肯定是他们这的机器出故障了。为了确保你的放心。我们再到大医院去做个全身检查。你别灰心。不论发生什么，我都永远在你身边。”李晟紧紧相拥着李丹，在李丹的额头上轻轻地一个吻，安慰道。
“淅淅沥沥”的声音，刚才还是阳光普照的天气，天空忽地下起毛毛细雨。整个天空一片灰色暗沉。
李晟为了稳定李丹的情绪，请了长假，陪着李丹到各大医院检查、复诊、核实。可结果却如出一辙。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在李晟的朋友圈炸开了锅。李丹积极阳光的性格也变得寡言少语，脸色也渐渐失去光泽。
眼看结婚的日子快到了，李丹的情绪异常低落。她的亲戚也担心李晟的心变卦，就怕这个婚姻黄了。
寂静无声的月光下，李丹站在空旷的地方凝神。春天的夜晚还是有点寒凉。李晟走上前，给李丹披了一件乳白色外衣。
“我们不用结婚了。”李丹淡淡地说。
“说的啥话。我就等着那天看你穿上漂亮的婚纱呢。”李晟搂着李丹瘦弱的肩膀说。
“你不用安慰我。不要因为我而毁了你的前程。”
“你没有毁了我。是你成全了我。”李晟说话斩钉截铁。
“哇哇。”李丹扭头趴在李晟的肩膀上大哭。
李晟望着浩瀚无垠的夜空，说：“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人”。
李晟的家人当初反对，可看到李晟有责任心有担当的时候，又佩服他的痴情真意。
三
婚礼如期举行，按照李晟的要求布置的现场，是在李丹的老家举行的露天婚礼。金色的阳光，红色的地毯，芳香四溢的花鬘，宾朋满座。在这个暖意融融的季节，人们热切地关注着缓缓步入礼池的新人。
李丹身穿洁白的婚纱，那娇俏的身姿，被白色的光环紧紧围绕。花团锦簇的梯形台上，李晟身穿黑色的礼服，手挽着李丹的玉手慢慢步入礼池。人们纷纷鼓掌。在主持人的关照下，亭亭玉立的李丹面对李晟，热泪盈眶，她内心深处的情结自然打开，没有手稿，口吐莲花：“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晟也深情款款地迎合着李丹的誓词。
两人含情脉脉地相视一笑。
“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当婚礼司仪说出祝福语时，像一把利剑刺向李丹，她顿时哭得泣不成声。李晟紧紧抱着李丹，给她以勇气和力量，大方地向司仪致谢，向来访的宾朋鞠躬致谢：“感谢来祝福的所有亲朋好友，我的新娘是一位善良可爱，聪明娴熟的女孩，她是我今生今世的最爱。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李晟的话还没有说完，台下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婚礼顺利举行。李丹在双方父母的注视下被李晟簇拥着进行了叩首。一叩苍天赋予生命，二叩父母养育之恩。三叩夫妻同心同德。李丹看着李晟真挚的眼神，眼泪汪汪地说：“这一生我没有找错人。但愿来世……”
李晟立即捂住李丹的粉唇。他不敢再往下听。这句话穿过李晟的胸膛，镌刻在骨子里。
又一个夏季悄然而过。李丹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吃药引起头发大把脱落，牙齿暗黄。李晟陪着李丹四处寻医问药。可他们给出的答案是：血管瘤不好做手术。毛细血管太细，即使做了手术，也很难保证生命安全。最好的方案就是保守治疗。
暮色苍茫，夜晚深沉。李丹像是婴儿般躺在李晟的怀里。
“李丹。”
“嗯。”
“我想好了。”
“想好了啥？”
“我带你去看山川河流。”
“你疯了？不上班了。”
“我没疯。经过大脑考虑的。”李晟低头痴情地望着深爱的人。
李丹埋在李晟臂弯里的头更深了。她的眼泪像是河流一样流淌。
李晟已经向公司递了辞呈。他要在李丹生命最后时刻，相依相偎。
李晟带着李丹先是来到了故都洛阳，游览了名胜古迹，观赏了甲天下的牡丹城；又去了开封，体验了古老城市的文明与壮阔；去桂林坐船，看赛龙舟……
李晟的大手牵着李丹细嫩的手。李丹心里满满的幸福感，跟着李晟的步伐丈量着祖国的每一寸土地，欣赏着尘世的每一处美景。
每到一处优美胜地，李丹都瞪大双眼皮，好奇地问这问那。李晟成了向导，不厌其烦地一一回答。
一个雨天的早晨，李丹一觉醒来，不见了李晟的踪影。醒来的李丹发现李晟不在身边，头上忽地冒出冷汗，难道是他嫌弃自己临阵脱逃了？
李丹起身去检查李晟的行李，一切还在，这是去哪儿啦？
“亲爱的，我回来了。”李晟浑身被雨淋得像是落汤鸡。头发粘连到额头上，运动服紧紧地贴着脊背，手里轴着一个圆鼓鼓的包裹。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
“看，这是什么？”李晟不等李丹话说完，举着包裹说。
“傻蛋，下着雨你乱跑啥？”李丹又气又心疼。
“道口的叫花鸡。听说很好吃。我特意买来你尝尝。”李晟没有在意李丹的担心，浑身湿淋淋地走进屋里。打开一层一层的荷叶，露出金黄色鲜嫩的鸡肉。
“呜呜。”
“又咋啦？”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得让我难过。我就像是一个罪人。”李丹一把推开李晟，咆哮道。
“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李晟镇定地上前搂着颤抖的李丹。李丹紧紧地抱着被雨浸透的李晟不松手。
雨停了。太阳露出笑脸。
李晟带着李丹游览了一处又一处美景。每到一处城市或者农村，李晟和李丹都要留下他们美丽的倩影。
时间是一条河流，缓缓流淌。在一个布满星辰的夜空下，他们落户在一处僻静的大峡谷。李丹看着广阔的天空，依偎在李晟的怀里，手臂紧紧地搂着李晟的脖颈，喃喃细语：
“李晟。”
“嗯。你说。”
“我好想为你生个小孩儿。”
“那就生吧。我们今天晚上就造一个小人。嘻嘻。”李晟附和着李丹。
“想要男孩还是女孩？”李丹柔柔地问。
“都一样。”
“不嘛，你选一样。”
“那就要个女孩，像你一样漂亮。嘿嘿。”
“我们今晚……就造……造……”李丹纤细的手无力地从李晟的脖子上一点一点滑落……
“李丹，李丹……”
沙哑的声音在幽谷里回荡。只有繁星在夜空中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