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诊所里,班上的小可爱已迷迷糊糊睡着。我坐一旁,等着他最后一瓶点滴打完,这是今天班上送出来看病的第三个学生,时间已近晚11点。
下午下了班,把扁桃体已化脓的男生送到昨天来过的诊所打点滴,幸好今天来了这,才发现昨天付钱时,医保卡遗落在这了。安顿好他,准备回家接个衣服,晚点来接他。
刚到家,还没坐下来,女生宿管老师王姨来电,告诉我班上女生晓艳腹痛,痛得在寝室地上打滚,痛得说不出话。让同寝的女孩接电话,她们着急得甚至语无伦次向我描述着。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在大群里问今日值班领导是谁,再打今日医务室值班的老师电话,拜托他去往女生寝室看下。最后给值班领导打电话,烦请去往女生寝室帮忙处理。什么也没拿,下楼坐车上,边联系家长,边等待学校那边传来是否要送医院的信息,好决定我去哪。
校医说疑似阑尾炎,建议送医院。值班领导博男神负责送,班上佳佳和贺老大陪着一起过来了。在医院我与他们汇合。博男神赶着回去帮人录课,留下我带着她们,在航天挂了急诊,熟门熟路的,因这是我第六次带学生来航天看病了。
刚挂完号,晓艳心急如焚的父母赶到了医院。接下来看急诊,交费,B超,验血,验尿,等结果。坐那一排长椅等结果时,晓艳妈妈喃喃自语了句“初中时,也搞过一回,吓得我腿都软了”。莫名的想起自己摔断腿时,母亲背对着我睡偷偷啜泣的情景…这一系列事后,晓艳倒是恢复了正常,再看结果,谢天谢地只是肠胃痉挛,不是阑尾炎。
告别晓艳父母,接上已打好点滴的男生,师徒几个回校时已是九点。前脚刚回办公室坐下,后脚班上小可爱来找我,两只眼睛通红,痒得很,估摸角膜炎有些严重,要赶紧消炎。站一边的女生说“天啊,今天我们班怎么啦?!”我淡定的带着今日班上第三个需就医的人又一次来到了刚刚的诊所。挂号,看病,联系家长,确定需打点滴…
忆起了11年前,高一八班的日子。一天晚上11点多,有女生将强力胶弹到眼睛里去了,急需去医院。刚刚工作的我没有经验,人生地不熟,不懂得求助他人,内心其实涌出那么多的害怕,但强压着,强作镇定把能带上的钱都带上,带着灼伤的女孩站到了校门口,才发现海边二中的夜晚格外黑,此时没有一辆车。门口喝酒的保安大叔瞅着我俩可怜,放下酒说送我们去。顾不上酒驾不酒驾,上了他的摩托车。到了中心医院,已是午夜十二点,周围全是我听不懂的白话。我费力地一遍又一遍地用普通话询问着在哪交钱,保安大叔准备走,我一把揪住他的袖子,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哀求他别走。等我!我们很快。我给双倍车费!因为我真的害怕,这么晚了,这是个于我而言的陌生小城,我惶恐不安………
今晚回忆这段往事,有些心痛那时即使害怕也要往前冲的自己。
想想今日的自己,即使像今天这样接二连三的送学生就医,我能不慌不乱地安顿着;即使晚十一点,女老师一人带着学生在外面,可想到车停诊所门口,手机有电,周围是我熟悉的环境,我一点也不害怕。
我总觉得应当成为学生强有力的依靠,于是乎,11年,穿指而过的琐碎日子,我已然内心强大…我锻炼得很好了。很多事我可以一个人面对,一个人解决,我无需依靠别人,也无别人依靠。我内心安宁笃定。但这样的内心强大也偶尔让我心疼自己。
不,我不是来矫情的。最后想说说让我暖心的小点滴。搀扶着晓艳来医院的佳佳和贺老大,细心地照顾着晓艳,帮她擦去汗水,帮她扇风,帮她梳头,安慰她,逗她笑。测B超时,晓艳的妈妈倒没帮上什么忙,全是她俩做的。她们详细地告诉我,王姨和几位老师是怎么帮她们,还强调那位修水管的老师,本来只是修水管,但他却帮忙将晓艳抱下来……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娃们呢。当看到我一边交着费,一边问着那边诊所的吊点滴的情况时,贺老大说,“上次我不舒服不想来医院看,就是不想你这么累!这么麻烦!”
有生如此,师之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