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的国王

三毛的书我是一读再读的,尤其是散文集《撒哈拉的故事》。沙漠上的故事,除了有趣,一定有更多的忧伤、困窘、烦躁。可是,在这本书里。我只看得到有趣。三毛在她流星般的一生里,把取悦自己,做到了极致。里面的《白手起家》这篇,让我每次看都忍不住赞叹,如果三毛第一个登上火星,火星一定会比地球还要可爱。

刚到沙漠里的出租房,三毛是极度沮丧的。三毛的新家几乎没有任何家具,肮脏冰凉,潦草不堪。沮丧过后,三毛就开始布置了,当然从基本的家具开始。没有钱买木材,却很幸运地讨来了五个大木头箱子,后来才知道是棺材。这些棺材变成了桌子、书架、衣架、茶几。接下来,三毛又有了麻布的彩色条纹窗帘、绘彩的石头、骆驼的头骨、插在深绿大水瓶里的野地荆棘……这舒适美丽富有艺术感的王国是三毛拼命取悦自己的结果,文章的结尾:我,走到轮胎做的圆椅垫里,慢慢地坐下去,好似一个君王。

还没长大的时候,我们都是最会取悦自己的。小时候,我喜欢盯着十五的月亮,想象嫦娥和玉兔的对话,星星会朝我眨眼睛;放学路上,小伙伴们抬头看漫天云彩编造神话,到家了脖子简直动不了,却乐此不疲;无意间发现绿色的小花,很惊喜,我写了一则小诗《绿色的梦》……

长大以后,尤其快要三十而立的时候,生活的残酷,让很多人喘不过气来。也许有人会嘲笑我,心里冷笑道:如果给我花不完的钱,我可以做全宇宙的国王。可我想说的,并不是做别人的国王,而是做自己的国王。取悦自己的心,与物质无关。在面对生活的一地鸡毛时,我相信除了烦恼之外,总还应该看到有的鸡毛色彩绚丽,甚至可以做个好看的毽子。我并没有站着说话不嫌腰疼,实际上,我的腰现在疼得很。

这个冬天,格外寒冷。前几天刚办完房子的退款手续,快三十岁的时候,我成了没房没车没存款的百万负翁。始作俑者是跟我刚结婚半年的丈夫,现在正满世界找钱。我试了很多种方法让自己不要失眠,做美食、逛公园、跟朋友聊天……最终,我在文学的世界里稳住了魂。以前,生活里满满当当急急忙忙,现在全部清空了,看书写字的夙愿又回来找我了。每十天按时到新华书店还两本书,偶尔晚上因为构思情节失眠,夜晚却不再可怕。我终于还是可以取悦自己。

生为一个人,而非草木,就免不了被生活与世俗兜兜转转地安排着。可是,这不妨碍你做自己的国王,只要你清楚自己的心。苏东坡曰:“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你的清风与明月,必在某个地方等待着,为你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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