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肖志喜
夜半三更,自然醒来,凝听一切——静! 揉捏惺忪的眼,思量着小睡。无奈,"睡意"已被"醒意"轻轻地撵走。倏然,文从心来,摇摇晃晃,若有若无,继而一串一串,如冰糖葫芦,似细水长流,泉涌一般;又继而披衣带帽,蹑手蹑脚,像鼠;再继而,端坐书房,打开电脑,敲响文字,跃然纸上。
静悟自己,仰观旁人,心中顿生百丈惭愧和自卑。夸夸其谈,口若悬河,乃吾英雄本色。对吾不甚了解之人,都横竖拇指,赞不绝口;对吾熟透之人,碍于情面,溢美之词,仿若金玉,当然那只是好看不好吃,夜半三更总算醒悟透彻;而对吾毫无知之之人,则言谈之间,颇露真情,心中顿生仰慕之情。而吾实则难耐心中之苦闷,时至今日,只能羞愧自如。
夜半三更,感恩自然的赏赐,把偌大的静呈现在吾的面前,任由吾反观自己––好高骛远,脚不在实处,摔痛胳膊还有肩膀。常常理想巨大,往往行动不足,一时头脑发热,一时又冰冷万分。此乃大丈夫之所为乎?否也!大丈夫,伟岸之男儿,自当言少行多,而行又行必果,而于果之当前,又谦谦君子,言谈举止,毫无半点沾沾自喜之表象。而吾除却好高骛远,居然还于小胜小利面前自吹自擂,听者不言,心中实不喜,只是碍于情面,不便言语罢了。
敲打文字的间隙,仰面观镜,难道吾身上就只有其上之“瑕疵”?又“否也“! 批评他人只要是在心中、脑中,能撵出词汇来,那一定是振臂一呼,声若洪钟,虽说不被吓死,至少两股战战,几欲先走。此真乃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啊!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指责他人,实可温文尔雅,谈吐自然,言语缓和,点到为止,不可动刀动枪,舞棍弄拳伤到筋骨。而吾之境界,貌若千里之遥,在旁观者看来,快人快语,心直口利,人也爽直,就是口不择词,难听罢了,其实对俺还是好的,一剂良药,良药苦口,苦口良药利于行嘛。这种阿谀奉承之词,实则狡猾之徒之所言也!夜半三更才醒悟。
朋友远离,忠言消失,谁之过也,吾之过也。好交朋友实乃吾之爱好,可朋友来了,也热情周到,不得马虎,无奈喜好自吹自擂。在这个好表现自我的社会里,谁都有一把刷子,难道就你有,反驳你的人,往往三言两语,把你抖到墙上,没本事,俺不就在老家耕田种地混口饭吃不就得了罢了,还来这大上海干甚,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谁身上没一两个“不是”呢?而对吾,好言难进,忠言逆耳,导致好友远离,有时大有孤家寡人之实感。
事未成,言先行,是一大“疾”,而吾染上此“疾”,难道乎上天之所赐。实则不然,此乃吾之所赐吾也!吾喜好掌声,也喜好赞美,或许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人人都喜欢听好话,吾也在此列中。时过半月,邀约好友,相聚小楼,词穷乏味,实乃难忍,自然而然抖出计划,赢得掌声,凝视拇指,吾被美得真像个阿Q,又胜利了一回。可时过半年,鸦雀无声,毫无动静。朋友再聚,聊叙话闸,只能汗颜无词,此乃自掌嘴巴,活该受罪!
常常心生理想,跃跃纸上,好生向往,可头脑发热,半途而废。今日有理想,明日也有理想,到底孰是真理想,孰是假理想,真假难辨,红楼里有言:真亦假时假亦真,不知道是否妥帖,不管咋样,就权且用此一回。感悟吾自己,始终不能善始善终。朋友嘲笑,其实是真朋友,熟之透之,把吾研究到头了,不得不再一次忠言一告,年岁已高,就甭瞎折腾了,做好一件事得了罢。
年轻气盛往往在青年人身上展露无遗,可我这中年人应该沉着冷静,三思后行,而于吾似乎有千难万难,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似乎把李白的本意都混淆不堪了。而《为学》又言:“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吾人生最遗憾处就在于此:苦于三思,乐于气盛,再加之冲动。所以吾四十有三,还未成也,此乃人生之苦也!
夜半三更敲响键盘,噼噼啪啪,也生怕惊觉梦中之人––妻,侄,母,儿正在酣睡,顿停敲打,草了文字,反思吾身!
2019-0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