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涉及的人物、场景、故事情节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吴江云回来了。
赵洪武接了楚楚放学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吴江云的皮鞋,摆在进门显眼的地方。
“妈妈,妈妈。”楚楚也发现了妈妈的鞋子,高声大叫起来。
吴江云从卧室里出来,一把抱起飞扑过来的楚楚。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哦,你这一段时间都去哪了?”楚楚声音娇滴滴。
吴江云抱起女儿,疼爱地摸摸她的脸:“妈妈出差啊,妈妈很忙的。啊,让妈妈看看,楚楚乖不乖呀?衣服热了要脱,冷了要记得穿上哦。幼儿园的阿姨有没有表扬楚楚啊?我们楚楚得了小红花了吗?”
楚楚高兴地一一作答,看着母女两个的温馨互动,一问一答,赵洪武心里暖暖的。
吴江云没急着走,留下来煮饭做菜。好象真正的一家三口那样,高高兴兴、说说笑笑。
吃了晚饭,楚楚生怕妈妈又走掉,所以一直不肯离开妈妈的怀抱。
吴江云窝在沙发里,抱着女儿讲故事,和赵洪武闲聊着,好象没事人一般。
直到楚楚在她怀里睡着后,吴江云才告诉赵洪武,她打算离开佛山,不会再回他身边了。这次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春节要到了,她要带楚楚回贵州老家过一次年。她有好几年没回去了,家里的人因为经济困难,也没办法出来。她的两个妹妹都只读了小学,就在当地嫁人了,还有一个弟弟,她想把他带出来打工。
她只告诉家里她嫁人了,生了个女儿,但老公是干什么的?具体住在哪?她都没有说。
赵洪武知道,他留不住吴江云。他已经一败涂地,一穷二白,还有什么挽留的资格呢?在吴江云离开的这些日子,他想得很多,他决定放下自己对吴江云的贪念。
只可怜了女儿,那么可爱,还不懂事,在她幼小的心灵里,爸爸妈妈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楚楚你还是带着吧,我出抚养费。跟着你,我放心!”赵洪武知道,荷花是不愿收养这个女儿的。如果荷花坚持离婚,以后其他的女人,对楚楚还会是母亲般的温暖吗?他不敢想。
“我不能带。我还年轻呢,带着个孩子,以后我怎么嫁人?谁会看上未婚的带崽婆呢?”吴江云直白说她不能接受。她并不是不爱女儿,但要她说女儿是累赘,她也说不出口。
客观的情况是,她自己带着女儿,就无法按照自己的心愿重整生活。
两人商议了好久,最后楚楚还是留在赵洪武身边。如果荷花不肯带,那就先把她放到爷爷奶奶身边,长大些再接出来读书好了。
吴江云同意这个决定。
两人对面望着,都觉得很悲情,毕竟以夫妻的名义,在一起共同生活了4、5年。
赵洪武坐到吴江云身边,把她搂在自己的怀里。
吴江云自己以为是正确的选择,却让她赔去了时间和青春,还留下了楚楚这一内心无法忘却的牵挂,命运真是作弄人哦!
思想间,不禁悲从心来,扑在赵洪武怀里,嘤嘤耶耶哭起来。
赵洪武心痛地搂紧吴江云,俩人都想起了曾经的美好,激情焕发地在沙发上挤压、冲撞,动作里带着深深的悲壮。
俩人都清楚,这是最后的离别纪念,要用力记下对方的情爱。
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背部与四肢的抓痕红斑越来越多……激情激烈,难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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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赵洪武回乡下父母家过年。
他用大哥给他的钱,给父母买了过年的礼物。
关于他有小三有女儿,父母知道了。但又能说什么?骂一骂也不能解决问题。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孩子的?即使这个孩子犯了错误。
荷花住在县城里,她自然是不愿意回来,儿子启运陪着妈妈,也不肯回爷爷奶奶家过年。爷爷奶奶对这唯一的孙儿,昐了一年,这下又见不着了。
赵洪明和王丽文带茜茜和马克回外公家,小俩口结婚差不多一年了,外公还没见过外孙女婿呢。
爷爷奶奶不高兴,这个春节过得异常的清冷,全是赵洪武造成的。
赵洪武知道大哥陪大嫂回娘家过春节,不禁松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怕的人是大嫂,如果大嫂知道大哥把钱给了他,大嫂是不会放过大哥的,大哥被为难了他也是会不舒服的。
父母表面上的批评和指责,赵洪武自然是不在意的。他这次回来过年,还有艰巨的任务要去完成。
大年初一,赵洪武厚着脸皮,带了礼物,到岳父母家里去拜年。
岳父母家住在山的那边,有二十多公里。
车子开到山脚下,还有一公里转山小路要走。
走在这条小路上,赵洪武想起以前曾经对荷花说过,赚钱了要帮着把这条小路修一修,至少扩展得能让车子通过,有条件还要铺上水泥路面。
后来,修路的钱其实有过,但他那时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许下过的诺言了。
天上飘着雪花,是那种轻轻的、静静的小雪片。山坡上的树丛大多秃了枝头,树下黑的土,黄的叶,白的雪,被湿渌渌粘附在一起。
小路地上沟槽纵横,是雨季冲刷后留下来的,踩踏着走,会有粘泥粘滞在鞋底,走一段,粘泥会在鞋底形成一只泥船,扯着你的脚步。得停下来,折一段枯枝,把鞋底的泥泞挖掉。
这时,赵洪武觉得重修这一段路很有必要,他想,以后有钱了,要……
一个冷颤让他一下醒来,这是哪和哪呀?该做的时候不做,现在做不出来却在想。
也怪不得,他有钱的时候没走在这路上,至于承诺,贵人总是多忘事哦!
岳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老人,瞪着这个女婿,恨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原来他们是多么喜欢这个聪明有作为的女婿啊!这个女婿有想法,有干劲,做事也靠谱。还总想着他们,在工厂运转正常时,收用了一些亲戚在厂里做事,还信誓旦旦说过要带着他们一起发财……
可谁知,发了点小财的女婿变得让他们不认识了。背弃了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让小女儿整日以泪洗面,这种女婿不要也罢!他们的信条很清楚:女儿喜欢的,他们也会喜欢;女儿不喜欢的,他们就会讨厌。
岳父母不想搭理他,但大过年的,伸手不打笑面人。
赵洪武再次信誓旦旦,向岳父母说明现在的经营状况,更多的是他的经营展望,他最后又承诺说,“爸爸妈妈您们放心,你们的养老钱,还有哥哥、姐姐、弟弟的钱,我都会还的,只是时间问题,请你们一定相信我!”
老俩口怎么会相信他?但碍于面子没有发作,只是重重的批评几句。
女儿离婚的态度那么坚决,他们老俩口会维护女儿的所有决定,包括离婚或者不离婚。
赵洪武恭敬着,诺诺说他知错了,他已经和小三分手。他要接荷花回去,荷花才是他的老婆,是他儿子的妈。
赵洪武在岳父母家混到中饭吃了,才走。
往回走的一路上,赵洪武觉得与来时大有不同。
天还下着雪,雪花飞舞的力道大多了,满山坡积雪又厚了一层,看上去很是洁净。赵洪武的心一路雀跃着,他很激动,他觉得他安抚住了岳父岳母,只要岳父岳母不反对,挽回荷花的心他是有把握的。
赵洪武越来越清楚,目前的自己想要什么。
在债务大山的压迫下,不再有风花雪月,也不再有志得意满。
他决定了,请求荷花回来,陪着他一起,迈过这一段艰难曲折、沟沟坎坎的路。
荷花这个笨女人会愿意的,毕竟他们一起还拥有很多共同的东西,包括同甘共苦的经历和儿子。
而吴江云那一类的女人只会在他风光时出现,花着他的钱,作他生活中的点缀。
如今,他已如此败落,还要点缀干什么?
第二十六章:过年
这个春节,王丽文和赵洪明带女儿茜茜女婿马克,回广西看望外公。
父亲和范丽梅住在广西文会县下泗镇,那个埋葬着妈妈的地方,也是王丽文从小生长的地方。
父亲在县政府工作直到退休。退休前他一直是一个人,没有续弦。王丽文姐弟几人都觉得父亲有情有意,不续弦是因为还爱着妈妈。
后来,他们也听说了,父亲并不是不想续弦,而是他的条件有点“高”。
母亲去世不久,下泗公社的供销社里,有一年龄相当的寡妇自己上门求亲,被父亲拒绝了,父亲认为她思想落后,在公社里经常听说她有不少对现世不满的论调,有一段时间还被公安盯上关注了好久。
回到县城以后,有不少热心人给父亲拉线做媒,其中有一个是街上生产队的农妇,父亲嫌她没有工作收入,说自己的钱不能养活她和她的孩子们。
有一个有单位的阿姨,父亲却说她的五个孩子加上自己的四个,可以编成一个班了,孩子太多,一碗水难得端平。
还有一个身体多病的阿姨,父亲说不愿再先送走老婆了……
终归,这也不合适,那也不般配,一个人单着过了很多年。
父亲退休那年,43岁的范丽梅成了寡妇。他老公喝了几十年的豪酒,把肝喝坏,先她一步走了,留下她和三个孩子。
撮合父亲和范姨最早是丽平的主意,后来得到哥姐的赞成。
这回父亲没嫌范姨没工作和孩子多,直接就点了头。王丽文和几个弟妹,背后笑说因为范姨年轻,父亲自然是愿意老牛吃嫩草的。
范姨比父亲小了十六岁,身体健康,关键相互知根知底。把父亲托付给范姨,儿女们都放心。
范姨随父亲在县城里生活了十多年。
父亲对范姨的儿女也视为己出,帮着把2个女儿嫁出门,还找了关系,把范姨的小儿子胡军招进县政府,给领导开车,也算解决了就业的问题。
这几年,文会县以亚热带水果种植作为特色产业,除了水田,全县有一半荒山种植了芒果,另一半荒山种植水果甘蔗、菠萝、火龙果、猕猴桃、百香果以及其他各种水果,各种特色的果园农庄成了文会县的名片,也带动了旅游业的发展。
在文会县,因为水果生长周期不一样,一年四季都有水果收获。春天到处花香四溢,夏秋后,各色水果递次上市,形成长达半年的水果采摘期。
去年,穿县而过的中国最美高速公路建成通车,带动了休闲农业的发展。
范姨的儿子胡军辞了职,回到下泗镇响水村,开办起了当地第一家休闲农庄。
胡军的休闲农庄起点比较高。他在县政府给领导开车,跟着县领导到处走,到处看。农业果品产业怎么发展,怎么带动旅游产业开发,怎么样的农庄有特色?他都略知一二,他之所以下了决心辞职,也是因为看准了这一行业,有着很好的发展前景。
他回老家响水村开办休闲农庄,拥有两个别的地方没有的优势条件:一是响水村就在全县猕猴桃、百香果种植基地的规划里;二是最美高速公路的林平段,在响水村附近开设了互通进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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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军的农庄新建了一栋与老屋搭配的小楼,周边的附属建筑与老屋连在一起,形成了一座错落有致的古朴院落。农庄里有旅馆,有汽车营地,也有背包客的露营台。
农庄的名字也好听,叫“坝上人家”。
农庄旁边的坝下,有一口大深潭,是响水河的回水湾。
响水河的河水,从上游穿过下泗镇一路奔流而来,在回水湾前的一个斜长的河坡上,前赴后继扑着跌落而下,形成很响的水瀑,周边的响水村因此得名。
过去的响水村很大,也包括了下泗镇上的一部分。至于响水河,上游很长一段是没有名字的,后来人们图方便,把这条流经响水村的河段叫响水河。
响水河跌进这山坡脚下的深潭里会停下脚步,旋着转上几个大圈,才依依不舍往下游去。这口深潭也叫回水湾,也有人叫响水湾。
农庄建好后,胡军回到县城,把妈妈和继父接回响水村。
范姨是个勤劳的人,在农庄里如鱼得水,她到处都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事做。胡军给父亲在回水湾的潭边,搭建了一座专属于他的式样别致的茅草亭,父亲就经常坐在亭里垂钓,成了回水湾潭边的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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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得热闹,胡军还特意杀了一口大肥猪。
两边的孩子能回来的都回来了,一共有24人,吃年饭的人整整坐了2个满桌。
大年初一。
大家四处拜年,王丽文姐弟出去得早,熟人没有几个。
倒是父亲和范姨一直忙着接待不得闲,上门拜年的,都是父亲以前的同事或下属的子女孙辈,还有胡家那边的亲戚朋友。
马克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觉得很新鲜,也觉得周围山水很漂亮,他和茜茜两人一大早,带着臻臻几个女孩,背着相机外出逛去了。
王宏涛拉着赵洪明和几个大男人去河边垂钓,他的老婆和儿子也跟着陪他。
他在市里当个小领导,他可不希望乡里的干部知道他回来而上门拜访,破坏了大家难得的亲情团聚。
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回水湾那专属父亲的茅草亭。他们把父亲的垂钓工具,在潭边悉数摆开,然后坐到亭子里喝茶聊天。
王丽文和丽平也四处游走,这地对于她们来说,太熟悉了。
两姐妹往镇子的方向去。镇子在河的上游,很近,从回水湾去,沿着响水斜长的河坡,转过一座山脚,就到了镇上。
如今镇子地盘扩大了很多,过去曾经是田地的地方都被盖上了楼房。
镇中心还是那么一条街,被拓宽了,泥巴路变成了水泥路面。
几十年过去,街两边大多数房屋,从古代直接进到现代了。现代格局的大砖砌就的楼房,一栋挨着一栋。不少楼房的外观很有些半欧风格,有拱形门廊或拱形门窗。以前的茅草屋和黑瓦房早就不见了踪影。
“镇子上唯一的一块平地都让大家占着建房了,耕地减少怎么活?”王丽文担心。
“大姐,你不知道,如今封山育林,山上条件差,不益居的都搬迁下来,过去杂草丛生的山坡全被开发种植成了果园,当地人靠种植水果为生了。”丽平经常回来看望父亲和范姨,也从胡军这里了解到很多县里乡村的发展规划。
“是呀,现在的下泗,比我们小时候还漂亮,到处山清水秀。我们小时候经常上山砍柴,那时四周的山都被我们砍得光秃秃的。至于水果,那时也有甘蔗啊菠萝啊,赶场的时候也有山里人背了猕猴桃来卖,果子很小很甜⋯⋯”王丽文一面回忆一面咂巴着嘴,好象那些味道就在嘴里似的。
两姐妹在街上逛了一圈,又沿着响水河边的小路回来。
“你不说,转过这个山湾,把镇子留在身后,面前这一片,真是一派陶渊明笔下的田园风光啊!”王丽文陶醉了,她久居城市,对田园诗意一直很是向往。
两人在河边一大篼凤尾竹旁找一地坐下,听风吹竹叶簌簌簌,闭上眼睛深呼吸。
睁开眼睛,眼前平展展一大片田地向远处延伸,有的地块囤着积水,泛着光;有的地块贴着地面绿茵茵,那是种的绿肥;还有的地块种着油菜,已经长高抽苔,绿油油一片;远处还有更高的一大片绿色,噢,那是甘蔗林耶⋯⋯
田地间有机耕路,路边高的树矮的花,把大片田地划分出不规整的图形,有的方正,有的圆弧,有的弯曲⋯⋯
那弯延而去的凤尾竹林,就是响水河的流向。凤尾竹一篼接一篼低头护着响水河,一路弯延向前,伸进远方那蒙蒙胧胧的山谷不见了。
“大姐”丽平的一声,把丽文的视线从山水画里拉了回来。
“你觉不觉得我们老爸说话很有水平呀?昨晚,老爸说的那些话对我的触动真的很大。”丽平把两只手插进头发,起劲按摩头皮。
王丽文看着丽平,好笑道:“那是当然,老爸以前可算是个小领导,思想觉悟都比我们高些。喂,喂,触动应该在心里的,不是在头上的啊。”
“嗯,你不知道,脑袋开了窍,我得好好梳理。”丽平搞怪的话多,不奇怪。
这次回来,大家自觉回避谈论卫东的死和背叛。可老爸却专门把丽平丽文喊到一边,专门讲这事,因为老爸听说了丽平乡下婶娘的做法,担心丽平会在乎陈家里的身份和地位。
丽平讲起卫东依旧恨恨的。
老爸宽慰丽平说:“你们两人结婚是情投意合、互相认可的。这些年你为他生养孩子,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错的是他,他也已经得到报应,受到惩罚了。他死了,你也不要再当你是他们陈家的媳妇,也不要用他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今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你活到我这个岁数,那还有40年呢。”
老爸还总结说:“卫东不在了,但家里的哥姐都爱你,你会获得亲情相爱的幸福;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希望你们相互帮扶着过日子,拥有亲情的温暧才是长久的;大家还要互敬互让,最终才会和谐和美。”
“老爸的水平就是高,一席话就让你心通脑通了。”王丽文知道,丽平现在一点就通,当然与老爸的开导有关,但也与消失了的时间有关系,所以有‘时间是药’的说法。
不管是老爸、王丽文和弟妹们,还是其他至亲的人,都希望丽平能早日摔掉这一段感情的泥泞,重新开始她的新生活。
“是啊,是啊,他已经不存在了,我还恨他干什么?我现在才知道我多么蠢,花精力去恨不存在的东西,我原来怎么就一直没想通这一点呢?”丽平看着大姐,一脸萌呆。
“呵呵,你看你,这个表情可不是觉悟的样子!”王丽文知道丽平觉悟了,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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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茜茜和马克被一群少女们围拥着回来,原来他们给这些当地的小女孩们拍了很多照片,她们跟着回来,一起挤在电脑前,欢笑着欣赏自己的美丽。
“怎么样?这个地方漂亮吧?”王丽文看到马克又在捣鼓他另一台相机。
“太漂亮啦,如果这个地方在我们城市附近就好了。田园山色,美不胜收,和我们那里的山色景致不一样。我们如果也有这样的风景地作拍摄基地多好!”马克向往的表情,想的还是自己专业里的事。
“我们多拍一些外景留起来,以后会有用的,可以给一些喜欢的顾客作照片背景。”茜茜蹲在马克脚边,帮着整理摄影包包。
“真不愧是我老婆,我们想到一起去啦!”马克宠溺地拍拍茜茜的头,俩人嘻皮笑脸地对望。
王丽文看到小俩口的温情互动,心里被感动了,这才是爱人之间的心心相印呀!
王丽文觉得这个年过得很放松,也很高兴。
父亲、范姨身体还好,住在这种地方,长寿肯定没问题。
丽平终于觉悟了,她会重新拥有自己新生活,也让人放心了。
女儿、女婿回来看望外公,也到外婆的坟头磕了头。
她做了家族延续的仪式性动作,带女儿女婿回来认亲,归宗。虽然这只是外家的认亲,也还是有意义的。
第二十七章:认错
赵洪武从岳父岳母家回来,和父母打了个招呼,傍晚时分回到了县城他和荷花的家。
这个家在县城中心地带,一个叫“幸福花园”的小区里,大的三室二厅。
雨雪已经停止了,但天空依旧阴沉沉。正是晚饭时间,县城街道空荡荡,少见行人。
偶见二三穿新衣的小孩在湿渌渌的人行道上燃放零星炮仗,临街店铺的卷闸门全是关闭着。
街道两边电灯杆上挂着的大红灯笼,路边树上挂着的小红灯笼,人行道湿粘的肮脏雪泥上,有一滩接着一滩的鞭炮碎屑,证明辞旧迎新就是昨天的事。
诺大的小区里也静悄悄。
看过去,左右共十栋小高层的楼房,亮灯的人家并不多,人们大多在年前已经回乡下去了。
中国人的人流车流潮,在过年期间表现得很是有节奏感。
年前,人流车流从城市里鱼贯而出,汇入广大的乡村,城市里就上演空城计。
年后,人流车流从乡村的四面八方汇集着涌入城市,乡村重回惨淡清冷,只留得鸡犬相闻,老幼相对。
荷花看着他进门,冷着脸没理。儿子启运好似见了鬼,赶紧闪进他的房间不再出来。
荷花看他在门口换鞋,赶他出去?好象说不出口。这套房子,目前还是他们两人的。不,不能说是他们两人的,可能会是银行的,也可能是别的债主的,因为这套房子为了贷款,早就被抵押出去了。
赵洪武早有思想准备,在荷花木着脸纠结时,他主动地送上笑脸。
荷花不理睬,转身进了厨房。赵洪武满脸带笑地跟在荷花身后,也闪进了厨房。
“做了什么好吃的?”赵洪武不等荷花回答,自顾掀锅揭盖:“哟,猪脚、扣肉、蒸鱼、合家欢,对了,你还做了白切鸡哪,我爱吃。”一面说一面用手拈着菜吃起来。
“我可不是做给你吃的,这是启运爱吃的菜。”
“是,是,启运爱吃,太好了,我也有口福了。”
荷花知道他是没话找话说,不再理会,自顾着继续按部就班做她的饭菜。
看荷花不作声的忙活,赵洪武赶紧从随身的包包里,掏出一个装钱的信封递过去:“这是2万块钱,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荷花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握着锅铲,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他着急地说:“真的是钱!”
荷花用抹布擦了擦手,接过信封从开口处看进去,红色的百元大钞,真的是钱:“哪来的钱?你有钱了?”
“我现在还没有钱,这是我借大哥的钱。”
“大哥借给你的?怎么会?他们家准备要装修房子了,上次看到大嫂还说缺钱。”
“我借了高利贷,大哥先借给我还利息。”赵洪武着急的申辩。
“我知道了,你这是骗大哥得来的钱吧!”荷花想起丹姐调查来的信息,赵洪武并没借高利贷,她和大嫂都看到了的。估计是大嫂没跟大哥说,大哥不知道情况。
“你别说得这么难听,亲老兄帮弟弟也是应该的。我不是说了吗,这是借的,以后我会还给大哥的!”
赵洪武看荷花不相信,又赶紧说:“我已经和上海紫明投资公司重新联系过了,我出让25%的股份,悬赏让他们尽快帮我们找到投资人,应该很快就有消息,薜总说他手头上有好几个投资商,他已经在跟他们联系了。”
紫明投资公司的事荷花是知道的,听上去好象也有道理。荷花没有再探究,把钱收起来,继续在厨房里忙活。
赵洪武洗了澡出来,饭菜已经摆在了桌上。
餐厅、客厅都没人,儿子的房门紧闭,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来,听不清晰。
赵洪武上前轻拍房门:“启运,启运,开门吧。爸爸做错了事,这次回来是向你妈妈认错的。也要向你认错,没有给你作好榜样,对不起呀。”
……
最终,一家三口还是一起坐在饭桌前,但表情、姿势都很别扭。
儿子启运侧背对着爸爸,屁股只一半在椅子上,好象随时要站起来离开。
荷花依旧木呆着脸,一粒一粒挑着米饭吃,只是对着儿子时,脸上挤出难看的笑脸。
只赵洪武,不断热情的给荷花和儿子挟菜,每被挟一次菜,启运的屁股就向椅子外挪一次。
这餐别扭的饭吃了,启运马上又钻进了他的房间,再也不肯出来。他觉得爸爸巴结的表情很难看,让他觉得难过,毕竟爸爸原来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一直是很高大的。
爸爸背叛妈妈也就是背叛他,他不愿原谅!
赵洪武难得地收拾餐桌,荷花还是不作声,随他去表现。
荷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上烤火、看电视。
烤火炉旁边的茶几上,摆着瓜果,零食。虽然心情苦闷,但过年还是得有过年的样子。
赵洪武收捡了厨房的碗筷,过来坐到荷花的身边。
荷花挪了挪屁股,与他拉开距离。
“荷花,真是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没念你的好,我忽略你的奉献,我只求自己开心快活,没把你和儿子放在心上。现在我吃到苦果了,今天这一切,都是我背叛爱情,背叛家庭,受到的报应!”赵洪武说得很痛心。
荷花蔑视的扫了他一眼,就把眼睛移到电视上去了。
“我已经跟吴江云分手了,她不肯要孩子。这个孩子你不愿意我不得要你养的。”赵洪武一面讲一面盯着荷花的脸,那张脸依旧木呆着,没什么变化。
“你原谅我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了。紫明投资那边,我给这么丰厚的回报,他们肯定会努力去办的。回来之前,我回厂里看过了,机器设备关着,但都完好无损,只要有钱进来,马上就可以开工。”
赵洪武看到荷花的眼睛出现一道亮光,马上又熄灭了。
“销售代理方老板那里,还欠着我们的货款。过节以后我先跑一跑收帐这一块,回得一点算一点。”
赵洪武不看荷花的脸色了,也就没有了尴尬,自己顺着思路一直往下说……
讲完了,也讲累了,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赵洪武跑了一天,陪了很多的笑脸,讲了很多的“对不起”。他没想到自己如此有韧性,可以如此觍着脸求原谅。
最后,他烤着火,歪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荷花在看完电视节目后,自己回了房间。顺手把蒙在烤火炉上的盖被,丢在了赵洪武身上。
半夜,赵洪武醒来,看到身上的盖被,知道自己的努力有了希望。
后面几天,赵洪武窝在家里,没出门。
如果是往年,这个时候家里会是高朋满座。县里原来的朋友,在广东办厂做生意的那帮同乡老板,都会互相吆喝着,吃酒打牌。
今年也奇怪,他不出去,也没人上他家来拜年,好象他那些原来的朋友都失联了一样。
也罢。与他一起做生意或有业务往来的,大多是借了钱给他,虽然没向他催款,他也是不好意思见面的。
这几天,赵洪武在家里忙碌着一日三餐。小心对着荷花和儿子陪着笑脸,他想挽回老婆孩子的心是真实的,没有他们,他的失败是凄惨的,他重新开始的奋斗又有什么意义呢?
荷花和儿子的脸色也渐渐平和起来,一家人虽然还不能说融洽,但也不再是冰冻状态。
初六。小区里热闹起来,很多人都从乡下回来。明天,政府机关要上班了。
很多在外办厂的,做生意的,打工的都准备返回广东、上海、江浙一带,该干啥的还干啥去,年这也就算过完了。
荷花没问,赵洪武也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去收货款?
晚上,赵洪武接到紫明投资薜总的电话,告诉找到投资人了。对方草拟了一份投资合同,上班以后会发给他看。
赵洪武太兴奋了:“荷花,工厂有投资人了,薜总刚打来电话。太好了,我要起死回生啦!”
他看到荷花无动于衷,“荷花,你要和我一起回去,我们的工厂活了,我答应过你的爸爸妈妈,要尽快赚钱,还他们的帐,还有你哥哥、姐姐的,还有弟弟的,我都会加高利息还给他们!”
赵洪武知道荷花的软肋,就是她的家人。
其实,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荷花内心一阵狂喜,太好了!妈妈的养老钱,哥哥、姐姐、弟弟的钱都能还上了,她的内疚病可以治愈啦!
但荷花很犹豫,她想起半年前赵洪武那丑恶的嘴脸。
那张对她露出厌弃的脸,和眼前这张诚恳急切的脸都是他,如果不是因为破产,不是因为小三弃他而去,他会从前面那张脸变成现在的这张脸吗?
还有他的那个女儿,会是橫隔着他们之间的一道跨不过去的坎!任何时候看到她,都会提醒着他的背叛。
可是,爸爸妈妈和家人的利益需要她来维护,儿子的未来也不应该被影响。
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