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么时候河变成了对家乡的记忆,如今耷拉地青竹直不起腰,快要下垂到了河的平面,不远处的钢筋混泥土结构的桥梁横跨两端,零星的破损交代了历史的风霜,洗浣的阶梯下依靠着河沿的边缘依旧还能残留着衣物的清香。
河是童真岁月留下的胎记。清晨的河流冒着浓厚的青烟,烟雾缭绕,依稀可见地河底蕴藏着丰富的鱼虾,欢快的石斑鱼飞跃跳出河面扑通坠落,在阳光斑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摇曳着一层又一层的波纹;十五的月光仰望星空,河便能照影瞅见嫦娥与玉兔的传说。夏季是河最为热闹的时刻,金黄的稻浪夹杂着聒噪的知了声,宣泄着这无情的高温天气。孩提时的我们便光溜着屁股,一丝不挂闪现在河的中央,粗沙淹没了石头的锐利,亲肤着孩童的脚丫,沿着河床我们可以从上飞奔到下,又从下飞奔到上,不远处的鸭子惊慌失措的狂飞逃命,践踏的水花四处炸开,瞬间溅到洗涮的大人难免迎来她的咆哮,咯咯地散开来去依旧将河中的喧嚣进行地彻底。暴雨停歇的河流混沌的怒吼着,在大人的指引下会选择较高的安全地势,粗糙的细竹变成了鱼竿,缝补衣服的针做吊钩,甩上蚯蚓为饵料,抛向河的深水区,鱼儿上勾便能承载着我们最开心的夏天。冬季的河水下位,夜间用一坨腐朽的鸡腿悬挂在竹篙抛在有大石头的河边,过一会去打捞准能夹上几只石蟹,在记忆的片断里我一个晚上能弄上八只,或许它们都太爱鸡肉的熏陶罢了;炸至金黄咔呲咔呲吧唧嘴美美享受着这道难得的美味,这也是童真岁月里美好的回忆。
河是妇女寒暄的情报地。河岩边是岁月冲刷残留的石板,堆砌而成便是洗涤地,一侧的邻居,另一侧的妯娌,“我家的狗子生了五条小狗,太能生了”,“多好啊!那你不是也升级做了奶奶”。逗笑的人群里总能听到哈哈地笑着,迄今为止也是难得乡音场景。聊到了鸡鸭的不宁,国家发展的情怀;更多的还是吐槽自己另一半的邋遢和趣事;农忙的季节里,还能涉及到野鸟、野猪、兔子糟蹋玉米、稻田等,以及那些似乎在乡间里仅有的陈芝麻蒜皮的事情。在阳光沐浴地清晨及傍晚时刻里便是一天的情报汇总,河就是永恒的倾听者,潺潺的流淌着将信息带到了远方。
河是外公桥上脊梁的印记。两边的偌大的翘石利用钢杆轻轻撬动垒砌;利用较粗的铁丝捆扎,再用大钉锲入到两根硕大的圆木横跨河的两边,一座简单的便民之桥便形成了,桥的一端会缠绕一根铁丝,这也是桥唯一在屡次洪水的洗礼中唯一续命的枷锁,但也有无法滞留的可能,外公便成了桥的总建筑师,再次衔接一座新的木桥,挑夫行走在桥上嘎吱嘎吱的作响,与河流的潺潺之声相互辉映弹起了美妙的乡音,这或许也是那个年代里唯一一座独特的脊梁之桥,而河一次又一次做了见证。如今木桥已经不在了,钢筋混泥土的桥梁宣告了它历史的退役,那位屡次造桥的建筑师老人终究完成他在人间的使命。
河依旧是那条河,那条家乡里的河;只是再也没有了戏水童真的孩提,也没有了鱼、虾和石蟹,更没有寒暄下的温情及浓厚、纯粹地乡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