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中,弟弟妹妹们正打成一团,最终,妹妹被小弟打得头破血流,妹妹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大弟正一只手按住伤口,嘴里嘟囔着什么,而我气急败坏的骂着小弟,一边找来干净的纸巾,试图和大弟一起为妹妹包托伤口,心疼的眼泪直掉,浅意识里,小弟的处境又似乎都是现在:他正经历着婚姻的挫败,又生得一场大病,而不是梦境中的那个小小少年,我怎么就开得了口如此恶毒的骂他呢?
许多年前,爸妈常年出门在外,家里便剩下我们兄弟姐妹相依为命了,记得爸妈第一次离开家,我只有十三岁,最小的妹妹,也只有五六岁的光景吧,关于十三岁之前的回忆,我想还是幸福的,我并不理解爸妈为何要离开家,他们说是为了给我们更好的生活,可我所理解的最好的生活,是一日三餐里有他们陪,柴米油盐里,有他们在。
我无法阻止他们离开家的步伐,只能无奈地承受着他们交给我的生活重压,我和大弟担起了照顾比我们小的弟弟妹妹的使命,小时候,我比较任性,也不会照顾人,平日里,都是比我小一岁的大弟在照顾着这个家,大弟从小性格温顺,少言寡语,却能在缺衣少食的日子,为我们做一顿美味佳肴,当然,平时还是我做饭较多,大多数,我会去隔壁压一些面条,烧一锅开水,再放上我们自己种的青菜,便是我们的午餐了,而弟弟却会做油酥饼,每当我们感觉面条实在难以下咽时,弟弟使用他稚嫩的小手,和上一些面,做上几张饼为我们解馋。
我们家附近有一块菜地,那是爸妈以前开采的,每年初春,我们便学着大人的模样,在园子里撒一些菜的种子,赶上风调雨顺,不久便长出青色的菜苗,还会栽一些辣椒、茄子之类的蔬菜,每当光秃秃的园子里开始冒出新芽时,我们便会不断地走近菜地,看一眼它们的长势,闻一闻菜叶所散发的特别的青香气,晚上放学后,给小菜浇水施肥,所幸,它们从未辜负过我们,不多久,绿油油的青菜,油光发亮的茄子,青红相间的辣椒,都毫不吝啬的展现在我们的眼前,邻居家的的孩子看了眼馋,便偷偷从她家的瓜地里摘来西瓜,和我交换,看着又大又圆的西瓜,倒也乐意。
吵架是常有的事,兄弟姐妹会吵,邻里伙伴会吵,同学之间也会吵。记得有一天,放学的路上,弟弟载着我,却被同村大一点的同学堵在村口,弟弟胆小怕事.可我却不怕,也不知怎么的就吵起来,甚至还动了手,而弟弟被吓傻了,除了拉架,居然没有帮我一把,我很生气,回到家,首先把他教训一顿。
其实,这些对于我们来说,都不是大事,我最大的心事,也是我们共同的心事,便是想妈妈,每天睁开眼想,闭上眼想,开心时想,烦恼时也想,从爸妈离开家的那刻起,我们便开始细数着他们的归期,每一天都会在心里默念他们也许明天就回来了,可是,当明天又成了今天,便开始计算着下个星期的某一天,他们该回来了吧,那时候,没有现在的通讯设备,这样遥遥无望的等待,像孩子们吹起无彩缤纷的泡泡一样,看似美丽,却转瞬即逝。
有一年中秋节,万家团圆的日子,别人家杀鸡宰羊,香气四溢,我们家冷冷清清,我们没有吃上象征团圆的月饼,晚上,明月高挂,外面灯火通明,村里的孩子都兴高彩烈的跑到野外,高举着火把,你追我赶,妹妹眼角挂两串泪珠,“怎么了”“妈妈今天会回来吗”“妹妹怯怯的问,“不会”“我想妈妈”说完,她哇哇大哭,唉,我们都想呀!
很多时候,每当放学后,看不到两个小的,找到他们时,他们像俩个门童一样,立在邻居家门口的左右,有时,妹妹已经睡着了。
后来,我到外地读书,大弟缀学了,十七岁那年,他离开了家,从此,家里就剩小弟小妹了,那时候,小弟读初中,妹妹读小学。
快过年了,我们像晚归的雁,飞回了家,爸妈比往年提前回来了,经历过辍学的弟弟,对人生的悟性,比起我来,简直是一位导师,他以一位过来人的口吻教导我们,一定要珍惜学习的机会,他说,他要挣钱供我们读书。妹妹拉着我,从她睡的床上拿出一包变了形的爆米花,都软了,她说,藏哪都有别的小朋友惦记,最后才想到压在身下安全。哦!我可爱的亲人啊!
这些年,我们东奔西走,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就连最小的妹妹也远嫁千里之外,父母老了,时光不允许他们远行,岁月,磨平了我们的棱角,风起云涌间,沉淀了浮华,得与失,明与利,功与就,对与错,人生如梦,我们都还在这条路上,慢慢摸索,唉,何时再能与他们在人生的长河中,相见甚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