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一：我的西北
不止是白杨
秋蝉低低的鸣叫与落叶的歌谣
被打动的渴望与忧愁
不止是古朴的村庄，燕麦与水井
还有奶酪，山鹰和兄弟的扁担
以及高原和山脉的脊梁
而这些，假如你歌唱
不止是河流，厚重与深沉的历史
不止是骆驼的礼赞
还有戈壁，月亮和孤烟的苍凉
以及古老的铜碗里青稞酒的闪亮
不只是你，不只是贫瘠
不只是西北风沙整夜追逐的片段
还有羊群，城市和前进的律动
高原尽处的空阔里，我的西北
最初我看见的是一滴露水
转眼是满地葱绿的希望
之二：发展的困惑
我常在黄昏走过那片田地
在披着灰尘的田地，我惊喜的发现
又一株青草在夕阳里骄傲的吐露新芽
隆隆的地下铁开过未来的隧道，午夜的忧愁
穿越机器的轰隆，在狭窄的高楼和高楼的间隙里
支离破碎的天空，关于喜悦
以及膨胀的城市里群雄割据的领地
又一列车队缓缓的驶入西北
河流与落叶的梦幻里，我渴望成一株绿树
杜鹃啼血的鸣叫与收割机开过丰收的田野
工程车在朴素的高原里争夺青稞的领地，我的西北
不只是牦牛疑虑的眼神，白杨和白杨之间
马蹄莲会怎样的争取生存的空间？最后只剩下时间
在举步维艰的城市里贪婪的奔跑
牧羊人最后的鞭子在通俗的讴歌里被无情的夺走
湖泊变成浅滩并等着穿上新衣
山鹰终于远离人群，黑色的汽车成为主宰
并不断的掠夺空气，骆驼将如何习惯城市的道路
清纯将告别这片土地。不止是河流的哭泣
最后一群藏羚羊在错过迁徙的路途里
在列车与列车之间，将如何的分娩未知的生命
之三：在安塞
仍旧是黄土迎面而来
仍旧是沙枣的成长与无花果的风干
仍旧是腰鼓与皱纹满面的汉子
仍旧是一碗羊杂碎与半只叫化鸡
枣园与枣园的空茫里
我亲眼看见一个青年农民，用腰鼓和民歌
诱惑一个怀春少女成为他的新娘
他的有着稀疏胡子的父亲，年迈的面孔上
皱纹竟然如此生动。窑洞的新房里
仍旧是信天游，少女们歌唱的清亮
男人们歌唱的深沉以及老人的沧桑
这一晚，所有的宾客在高原的沟壑里醉去
而在黎明醒来之后
朝阳在牧童的鞭子里冉冉升起
之四：看见一株胡杨
我反复的自沙丘上翻滚下去
胡杨只剩下暗黑的剪影，而夕阳
一点点的生动起来，我抓起一把沙子
回头张望身后的城市
一株胡杨静静的出现在我的身前
在格尔木，在城市的最边缘处
看见胡杨你能想起什么？记住这棵树
或者是一群负重的骆驼
于风沙的夜里穿越余温的沙地
走过了空落的大街就走过了城市
我来到沙漠里
回头张望身后兀立的城市
一株孤独的胡杨将被我看见
之五：天山南麓风景里的少女
我看见一个少女在羊群前面微笑
那是我十九岁时深爱的影子，她曾经侧过肩头
在关中平原上给我她的初吻
她的吻如同雪莲一样的新鲜，那个时候
据说雪莲不得不在更高一些的地方生存
于是我记得我坐在大巴里就到了天池
我被迫在车窗的间隙里浏览牧羊人的帐篷
远远的我能看见积雪的山峰
维族姑娘眩目的笑容和温情的拥抱
而天池被垃圾埋葬，牧民们摇头叹息
如今我喜欢在关中的新疆餐馆里吃饭
风景里的少女回去了天山南麓，以后的时间里
某日我看见草原，少女描述中的雪莲
将再一次被忆起，如同新鲜的初吻
首发于诗歌报论坛 用名 纳兰容若，发布时间2003-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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