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记事

      带女儿上钢琴课，看到和老师孩子聊天的女儿在跳脚，不停地叫着“亏了，亏了，我也要涨价了”，涨价可是这两年的时髦事，她一小屁孩知道个什么呢。仔细追问之下她才不情愿地把自己租《知音漫客》《小说绘》《偷星九月天》之类的书给同学看，一天一毛钱的事告诉我。而她之所以这么懊恼是因为老师的孩子一天租了五角。了解完之后无语。难怪这段时间她的口袋里时不时蹦出几枚一角的硬币来。彼时女儿四年级，老师的孩子六年级。女儿的教育我一直都很注意，知道那是不可逆的，所以一直小心。在当下却是不知说什么才好。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包括我当老师的时候教育学生都是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要友爱，日常之中自然包括书籍之间的互相借阅了。可是看着相谈甚欢的两个小朋友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说好，叨了一声“浔浔，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小朋友之间要互相帮助的。”连自己都觉得苍白牵强至极。

      回家和先生聊起这事，商量后一致认为好在所涉数目不大，为了不打击她刚刚处于萌芽状态的经济头脑，先采取观望态度暂不加干涉。看我们这样的处理女儿才放心地把详情告诉我们，原来学校很多同学都这样，有书的就互相交换着看，对与自己关系友好的同学也还是不收费的。我们才明白了大概。至于卖一幅自己的画给小朋友收费两快钱的事她也就顺便招了。

        在家里女儿不怕我。大凡我有意见数落她什么，她都是摆出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一百二十个不含糊的样子和我唇枪舌剑，说赢为止。而她爸只要看不过去轻“哼”一声，女儿立马战战兢兢，一声不吭，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是我有意造成的局面。我从没在先生管教女儿时当女儿的面维护过她。对先生在女儿面前给我的一点批评我也是表现出唯唯诺诺，虚心接受的样子。一张一弛，我希望女儿有个可以放纵的地方放一份童年的快乐又要知道有所“敬畏”，不至于因无法无天而无法管教。于是相对于我的纵容，在她的心目中爸爸就是家中老虎了。我想正是因为对爸爸的“敬”和“畏”，她才不至于对我们撒谎。至于我，一天奔忙之后回家和女儿斗斗嘴时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

      女儿的学习我们基本上顺其自然，希望但不求出类拔萃，只要认真。佛祖法力无边尚说随缘流转，很多事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读书如做事，勤奋尽力就好。可女儿拿回来的卷子却每每错在“3”看称“8”，“+”当成“÷”之类的低级问题，如此家里人便戏称她是“千年老二”，她也不以为意。有时问她“浔啊，最近学习情况怎样啦？”，她就轻描淡写地回你一句“我不是千年老二吗？”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得到样子。那年期末考后，她打开QQ上网查老师挂在QQ空间里的期终考成绩，忽然高兴得手舞足蹈，很得意地对我说“哈哈，这下我终于不是千年老二啦！”原来她以一分的优势占了第一的位置。说实话，她小学生一个，我并不觉得考第一、第二的有多重要，甚至担心小小年级因此而生出傲性，没了方向反而不妥。我想可能我们无意识的取笑也给了她压力吧，她的无所谓其实只是表象。想到她曾对我说过学习好的小朋友做点错事，老师不会在意，学习差的小朋友一点小错就被老师“骂半死”（女儿原话）。我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虚荣心呢？看她兴奋的有点发红的小脸，我实在不忍苛责她那点小小的虚荣心---如果是的话。谁没有虚荣？私下的时候我静静地想着,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段文字：就像郭襄生日之夜恰逢武林大会，父母无心顾及她，姐姐郭芙嘲笑她，终于杨过率领各路英豪及时出现，用尽心思使出光怪陆离的招数，为她点燃满天焰火，一世聪慧的小东邪就此做了半生瑰丽的梦；就象父母双亡的哈利.波特，在习惯了寂寞之后忽然在同学们羡慕的眼光里打开了小天狼星用猫头鹰送来的火弩箭，孤独的孩子以为自己从此找到了家。谁没有做过这样的梦，谁没有这样渴盼过这样情节里的主人翁就是自己。我想我是可以不那么介意的。至于该怎么教育，就让她爸来吧。

      女儿其实是淘气的。她的QQ空间留言是“作业是世界上最该死的东西”。之后还加了三个感叹号。那一天走过女儿门口时听到盘腿坐在凳子上做作业的女儿嘴上念念有词在背诵《三字经》。真让人纳闷啊，作业做的好好的背什么《三字经》，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仔细一听原来是这样的：“人之初，性本善，不做作业是好汉。老师来了怎么办，拿把菜刀对着干;干不过，怎么办，召唤迪加奥特曼…….。”——活脱脱纸老虎一头！还没听完我就偷偷笑了。快十岁了，她还是这样淘气。

      看着女儿的背影，她成长的一幕幕如电影蒙太奇镜头般地闪现：

        女儿不到两岁的一天，中午回家我才发现早上出去得匆忙，给鹦鹉喂食后忘了关笼子门，两只鹦鹉飞得一只不剩，心犹不甘地问“浔啊，小鸟哪去啦？”，“上班去了。”坐在地上玩积木的女儿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二周的时候女儿很热情地要求给我讲乌鸦喝水的故事，情节如下：一只乌鸦口渴了想喝水，找到半瓶水，喝不到，去拿石头来，就喝到了。

      上了几个月的幼儿园之后。有一天女儿一回家就哼着《婚礼进行曲》，一本正经地迈着小方步对我说“妈妈，我结婚了。”“你和谁结婚呐？”我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们班的王月萍。”晚上，女儿粘着我说：“妈妈，我要和你结婚！”……

      五岁的时候女儿问奶奶“奶奶，我漂亮吗？”奶奶说“漂亮不漂亮没关系，聪明就行。”女儿回答“我已经很聪明了，所以现在要漂亮”

……

      记得女儿2岁多的时候我唱《鲁冰花》给她听：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还没唱完坐在我旁边小凳子上的女儿就急急昂首：“他妈妈呢他妈妈呢？”呆了一下，我回答“到天上去啦，他找不到妈妈，天上星星太多了”。我不希望女儿小小年纪就感受死亡。女儿自言自语地说：“好妈妈在天上啊”

        在那一刻，我忽然有一阵害怕。——如果看不到女儿的笑脸，纵使为天上亮星，我也不会快乐。我不能忍受那样痛苦：可以看到她，却不能和她说一句话，在她跌倒的时候不能抱她起来，学步蹒跚时不能够扶她一把。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