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坟山惊魂
玉梅稀里糊涂,把家里人闹得七荤八素的,自己却还以为被瞌睡神附身了,只是迷迷糊糊睡昏了头。
她还梦见了小云,黄会,还有黄勇哥哥。后来,还梦到黄勇哥哥和他奶奶提着马灯过来,在窗外轻轻呼喊自己的名字。
事实上,黄勇真的和他奶奶过来看了玉梅的。玉梅烧糊涂了,以为是自己做梦呢。黄奶奶一腔心事都在玉梅身上,心怕玉梅有个闪失。
黄奶奶瞅一眼黄勇,又瞅一眼玉梅,眼里实实透着担心。玉梅软软的睡着毫无反应;黄勇被他奶奶看得很不自在,头一甩就走出去了。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
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从不寂寞,从不烦恼,
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春风啊春风你把我吹绿,
阳光啊阳光你把我照耀。
河流啊山川你抚育了我,
大地啊母亲你把我紧紧拥抱!”
春去秋来,黄勇上初中了。他学会了唱《小草》,嗓门儿大,又爱搞笑,这让玉梅、小云、黄会她们十分开心。她们仰着头,瞪着黑溜溜的眼睛,专专心心看他表演。
“哎,口水都流出来啦,哈哈……”黄勇看着玉梅乖桑桑的傻乎乎的样儿,很是心动,忍不住大笑。
黄勇牵过玉梅:“走!玉梅,我们去结拜!拜把子!”
玉梅一下子没明白:“拜?拜拜谁?”
“走啦!我要给你当哥哥,傻了?”
黄勇一向爱搞怪,玉梅却并不反感,跟着他一起走到自家堂屋,看黄勇真的跪下去了:“皇天在上,祖宗保佑,我们结拜,一生不变!”
看玉梅发愣,黄勇把她按下跪着:“快发誓!你不是没得哥哥唛,跪了就有了,快点!”
玉梅照办,开心不已:我有哥哥啦!
转眼到了麦收季节。
家家户户的劳力都要出工,起早摸黑赶天时。家里的小事儿就得老人和孩子们分担了。
玉梅和几个邻家孩子们割草,看着天上太阳很毒,地上青草也奄巴巴的毫无生气,简直就割不起来。
黄会迟迟疑疑:“要不我们去坟山割,那边草草长得好。”
小云:“不去不去,那边有鬼,大人都不敢去。”
黄会:“有鬼?我没见过!你不去算啦。玉梅,我们走。”
黄会拉着玉梅去了,留下小云生着闷气:想去又不敢,不去又怕割不满背篼回家要挨打。
黄勇哼着歌儿,背着半背篼草,看到小云:“咦?放单线了哇?你们三个不是穿起连裆裤的唛?”
小云指了指坟山方向,黄勇明白了:“哦哦哦晓得啦,你怕鬼!其实哪有鬼哟?人死了就是尸体,尸体烂了变成尸水,尸水早就不晓得流到哪个咔咔角角去了。小云,你是自己吓自己,坟堆堆就是土堆堆,棺材都要烂,坟里头样都没得!哈哈!”
小云盯着黄勇,听他说得十分恶心,更加恐惧,脸色发青,几欲呕吐,紧紧抿住嘴巴,捂住耳朵,摇摇晃晃地,拖着背篼一言不发,朝她自家方向跑了。
黄勇见小云真的怕鬼,赶过去问玉梅、黄会:“两个妹妹怕鬼不?真碰到鬼的话,我们捉个回去给小云看,她怕是要遭吓死。”
玉梅:“黄勇哥哥,小云胆子小,你不要老是吓唬她。她奶奶给她讲了很多鬼怪龙门阵,天一黑她就不敢出来,自家坝子头都不敢。”
黄会也说:“哥哥,还好你来了,我们就不怕了。这里草多,绿油油的。”几个人胆子大了,刷刷刷下刀割草。
“哎哟——”话音未落,玉梅惊叫一声。
黄会、黄勇一齐回头,玉梅举起左手,滴答滴答流血了。
黄勇:“啧啧!这么粗心!以后可怎么办呢?割个草还把各人割了,你是怕牛儿没得嘎嘎吃唛?”
黄勇一边说,一边把玉梅拉过来,在旁边的石头上刮了一把白石花儿,叫玉梅按住,把包里的手绢给捆上。
玉梅疼得不想说话,包着黄勇哥哥的手绢又觉得不好意思。
黄会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俩:这坟山,怕是真的有鬼吧?好好的就把手指给割了?
黄会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哆嗦起来。
黄会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恐惧,连黄勇都感觉到了:这丫头朗额了,撞邪了?
黄会指着黄勇:“哥哥,你屁股上有字!”
黄勇莫名其妙,刚刚不过在坟边草丛里坐了一下,是感觉有东西钉了一下屁股,不过当时并没在意。
手往屁股上一摸,嗬,还真有东西,咦?什么玩意儿?
“赵文修……丑时三刻……”
——这?朗额意思?黄勇莫名其妙。
玉梅想起听姑婆说,赵文榜请神婆诅咒她,说生辰八字放阴地七七四十九天,收进罐里埋入地下,被诅咒之人就会力竭而亡。
黄勇不信:赵文榜会招魂?我把罐子挖出来,看他诅咒灵不灵!“玉梅,你回去悄悄的拿个锄头来。”
赵文修见玉梅鬼鬼祟祟拿了锄头往外跑,连忙叫住:“挖啥子?不要到处挖得皮翻翻的,不要挖到人噶,玉梅,玉梅——”
谁知玉梅不但不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赵文修心下狐疑,看着玉梅往坟山走,也迈着碎步儿跟了过去。
黄勇递上字条:“姑婆,你看——”
赵文修见是自己的生辰八字,惊得闭不上嘴巴:果然!赵文榜,如此恶毒!
黄勇看着坟头梨树下有新鲜泥巴,拿着锄头挖下去,才挖得四五锄头,听到“砰”一声,瓦罐炸开了,一阵白雾弥漫,喷得几乎睁不开眼……
黄会和玉梅惊叫着摔下坎去,黄勇吓得一蹦老高,赵文修恐惧得紧闭双眼,脚下像定住一样动不了了。
烟雾散去,他们回头再看,见罐里有灰乎乎的石灰样的粉末,也不知是干嘛用的?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头咚咚咚咚乱跳,都忘记了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