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长,是一位衣冠笔挺的中年人,目光锐利,一脸严峻地走进“挂满”人群的牢房,对着上上下下目光呆滞的囚徒,语气沉稳地说道:“这将是你们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几个小时候之后,你们会被转移至‘主监狱’,在那里,你们可以得到更多自由,但要记着,那里仍然是监狱。记着这里学到的规矩:‘别给自己、我们惹麻烦’,俗话说‘社会简单,监狱复杂’”,监狱长说完话,眼神柔和了许多,环视一圈,缓缓对着众囚徒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愿上帝保佑你们。”便转身离去。
如果说此时的梅尔·吉普森还不清楚,监狱长话中的“主监狱”比这里会拥有更多的“自由”以及“愿上帝保佑你们”,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那么等他正式踏入“主监狱”,他才真正理解了监狱长的苦口婆心。
几个小时后,一群人排着队,走进了高大围墙包围的“主监狱”,喧嚣吵闹的拉丁音乐终于停止了,不过眼前的奇幻景象出现了。
一排排低矮的小房子透着淡黄色的灯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囚犯们穿行其间。这里不仅有成年男女,也有孩子。有人洗衣服,有人享受美甲服务。有人喝着冷饮,有人嚼着墨西哥玉米卷。有人在光着身子大声喧哗,有人低头躲在角落沉默不语。这是一间到处开着商店的监狱。有美甲铺,有大烟馆,有纹身店,有冷饮室,等等,你能想到的服务,这里都有。有钱的囚犯享受着服务,没钱的囚犯则躺在墙角打发时间。这间混乱不堪的监狱,就像一处难民营,不过,它显然比难民营更刺激。它如同地狱,却比地狱有更热烈的狂欢。当每周的探亲假来临,会做生意的囚犯,在院子里支起帐篷出租,为那些性爱饥渴的囚犯,提供片刻的欢娱。当有的囚犯毒瘾发作,只需走到一间店铺,交给胖胖的老板一叠钱,就会给他臂膊上扎上一针。当有的囚犯不想工作,只需拿出一定数额的货币,就可以整天在院子里闲逛。这里一切都可以用钱来交换,甚至连上厕所都要收费。这间监狱看似混乱不堪,但又井然有序,因为这里有警察无法管理的黑帮统治,有明码标价支撑起的一切。
梅尔·吉普森身无分文,可他需要享受这里的一切服务。只好干起老本行,悄悄跟踪了一个有钱的囚犯,在厕所袭击了他,然后将他的钱揣到了自己腰包。他甚至从这个家伙身上搜出一支手枪,一块劳力士手表。他将手枪藏在厕所的天花板,以备不时之需。
他不停的在院子里闲逛,寻找继续下手的机会。一间毒品店进入了他的眼帘。这是一间小房子,门口排满了等待注射的囚犯。手拿针管的老板挨个给交了钱的毒虫,打入继续活下去的“动力”。当胖老板不停地将一张张递过来的钱,塞入身后塑料瓶中时,梅尔·吉普森决定了他的打劫目标。就是它!就是这一间塞满毒虫的金矿。
他从毒品店的隔壁,快餐摊的炉子旁边,偷偷顺走一瓶汽油,悄无声息地将汽油淋洒开来,缓缓变成了一条汽油小径,然后查看四周无人后,点燃了汽油。火焰沿着油路直奔快餐摊而去,立即吞噬了整个摊子,毒品店老板,没来得及取走装钱的瓶子,便跑出了店铺,观察火焰是否殃及自己。人群陷入混乱,梅尔·吉普森乘机溜进去,拿走了那个塞满金钱的瓶子。
他已经不再是个穷人了,至少在当下的监狱里,他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有了一间租金并不高昂的床铺。他不需要再躺在地上睡觉了,甚至还有一条毯子。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当他自以为悄无声息偷走了毒品店的钱,是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行动,没想到,竟然被人发觉了。发现这一切的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儿。这个从《芝麻街》学会英语的墨西哥小孩儿,将他所有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梅尔·吉普森抽着刚从杂货店买来的万宝路香烟,喝着可口可乐,看着远处灭火的人群,心满意足地享受眼前的一切时,身旁的墨西哥小孩儿突然对他说道:
“有烟吗?来一支!”
梅尔·吉普森转头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孩子,问道:“你多大?”“十八”“去你的!”“十岁,现在可以给了吧!”“一边儿去!”“你想让我举报你吗?”
原本当成玩笑的梅尔·吉普森听到孩子的话猛然警醒,才发现,这孩子已经知道了他刚才干的一切。孩子不是在讨要香烟,而是在要封口费。他立即换了面孔,从上衣口袋拿出香烟,伸到孩子面前,讨好似地对孩子说道:“抽烟吗?用不用给你点上?”
梅尔·吉普森与墨西哥男孩儿的友谊就在孩子的要挟之下正式建立起来了。只不过,当他知晓了孩子的身世之后,才真正明白监狱长曾经对他们曾经说过的“社会简单,监狱复杂”并不是一句空话,原来,这“复杂”包含着人性里最黑暗、最卑劣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