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的邻居这几天心中纳闷,一连几天不见李婶出门,大门关着,上前推门想看一个究竟,门插着,推不开。
又过了几天一股难闻的味道时有时无飘荡在空气里。
时间过去了半个多月,李婶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一股子尸体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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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婶闺名李玉翠,出生在一个地道的贫农家庭。九岁时,她因为一场感冒发烧,赤脚医生打针错了地方,伤了腿筋,致使一条腿变短,成了跛子。本来学习成绩挺好的她,因为受不了同学们的异样目光,还有调皮小子老远喊她“瘸子瘸子”的怪叫声。念完小学,就辍学在家帮爹娘看孩子干活。
春天不光是花开的季节,还给空了一个冬天肚子的村民带来希望,村外山坡堤堰上的槐树,榆树,一串串槐花,榆树钱,掺着玉米面,或是放在蒸笼里散上点盐巴,吃得肚皮滚圆。
枯草丛里苦菜静静地窝着,有那平坦处草不旺盛的地方,也会裸露出一片苦菜来。
苦菜,用开水焯一下就着自酿得大酱,至今是人们的最爱,这菜也是喂家畜的上好饲料。
天气暖和,李玉翠领着大弟和二弟,背着三弟,有时到村外的树林里撸槐花,摘榆树钱;有时带着弟弟们挎着菜篓去挖野菜。对比荠菜李玉翠更偏好苦菜,苦菜营养价值高,猪吃了增膘,鸡鸭鹅吃了下双黄蛋的几率高。
李玉翠喜欢到离村比较远的山地里挖苦菜,除了田地里干农活的人,很少有人来这里挖野菜。
在不远对面的半山坡,一些人在给地里施肥,弯曲的山路上走动着推小车送土粪的壮年劳力。
每当李玉翠抬头,总会看见上坡地里有一人,在不断地吆喝指挥送粪的人流,挥着胳膊,高大魁梧的身影看着是那么不平凡。
王奉贤早就发现半山坡有一位少女,身边跟着三个小萝卜头,颠簸走动的身影,顽强地行走在高低不平的堤堰沟地上。
周围有几个人知道那是老李家的瘸腿闺女,不断地说着女孩可惜。
王奉贤的眉头不由地皱了皱,很不喜欢这些碎嘴的人。
李玉翠的大弟拉着二弟,也拿着一把小铁铲,两人合力在一边用力地挖菜,旁边放着一个柳条小篓。
两个弟弟一边玩耍着,一边过来逗弄三弟,逗哭了三弟再撒腿跑远,嘻嘻哈哈地童声,响彻山野的上空。
耳边传来的笑声欢语,洗刷掉王奉贤浑身的疲惫,肚子的抗议也不那么强烈了,看着那个 熟悉的姑娘,王奉贤嘴角不由地上扬。
上午两趟,下午最多三趟,李玉翠每天挖野菜的规律王奉贤摸得非常清楚。
李玉翠的辛勤劳作,使她家的肥猪增加了两头,鸡鸭鹅下的双黄蛋羡慕死了邻居,一传十,十传百,老李家的闺女能干开始出了名。
喜得她娘整日合不拢嘴,逢人很自然地夸自家闺女能干,别人酸溜溜地回一句“是呀,多好的姑娘,可惜呀就是腿不利索...”,
她娘立马蔫头耷脸,没了底气。后来干脆再不言语了,自家的苦乐自家担着,别人只会看笑话,不过,女儿将来的婚事却成了愁事。
每天当太阳挂在西边半天空的时候,李玉翠的三弟就会找一块凸起的石头坐着,神情蔫蔫地没有精神,李玉翠知道他这是饿了。
斜挎背着的书包里,有一个玉米饼子用白毛巾包着,饼子里裹着白菜馅,是娘特意做的。每天拿着干粮预防几个小的饥饿,有时是几个红薯,玉米裹白菜馅是最好的吃食。
给弟弟们分了玉米饼子,再喝几口水歇一歇,按瓷实了篓子里的菜,准备再接着挖上一些,就带着弟弟们回家。
这块地边不远处,有一片槐树林,再过几天就能撸槐树花了,“快要吃槐花饼子啦,小庆喜不喜欢吃呀?” 李玉翠抱着小弟弟坐在石块上,脸颊贴着小家伙肉乎乎的脸逗弄着,
“喜欢喜欢!嘻嘻.......”,黏糊糊的嘴巴亲姐姐的脸腮,嘴里的饼子渣渣连带着鼻涕呼了她一脸,“哎呀你这个小东西!"李玉翠赶紧用手擦脸上的脏东西,在另一边吃得香甜的两兄弟也笑得嘴里直喷渣。
走在下山路上的王奉贤看见了这一幕,山坳里的小牛馆一样看见姐弟们的互动,引得小牛馆想念起自己的姐姐来。
一群牛在悠闲地吃草,看牛的牛倌一老一少。
王来福,村里唯一一个小牛馆,牛群不远处就是李玉翠姐弟。
他无聊地往远处扔着石块,有时打在不听话的公牛身上,每当李玉翠行走在斜坡的堤堰时,他心里就坏坏地想,接下来,她会不会滚倒在地。想着出现跌倒的情景,他就忍不住呵呵笑出声,引来老牛倌的奇怪眼神。
李玉翠不知道有个小牛馆想看她出洋相,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理睬,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人们叫她瘸子。
阳光斜照,少女乌黑的发辫,反射出均匀地光泽,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并没有因为长时间在野外变得黑不溜秋,是人人羡慕的那种气死日头的皮肤;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晶莹流动的眼眸,婀娜的身姿使得红色外衣显得肥大,一条蓝色的裤子,膝盖处打了两块补丁,脚上穿着一双解放球鞋,一只露出大脚趾,另一只的鞋边也露出破洞。
这是李玉翠留给小牛馆最深的记忆,这记忆深深刻在小牛馆的脑海里。
小牛馆开始找理由离开牛群,往李玉翠姐弟身边凑。
一把苦菜送到菜篓里,几句关心话语,领着三个小屁孩东窜西跳,找鸟窝,扒山鼠洞掏出一条蛇引起的惊叫。李玉翠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随着每日不断地欢笑溜走了。
2
李玉翠的勤快有人赞赏,也有人打坏主意,人勤快又漂亮,腿有残疾,可是什么活也不耽误干。
看着三个弟弟个个长得结结实实,体格健壮,李玉翠特自豪,弟弟从小到大是她一手哄大的,家里的猪喂养得膘肥体壮,她娘喜得整日笑呵呵。
四邻五舍的大妈婶子,忙着张罗当媒人。
十七岁那年,李玉翠第一次相亲是在一个不大的小集市上,她的母亲跟着去相看。
李玉翠的娘一看男人一副邋遢的老头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花骨朵一样的女儿,虽说有点小毛病,也不至于找一个差别这么大的男人吧?什么话也没说,拉着闺女扭头回了家。男方还几次托人上门说和,家里条件如何如何好,都被李玉翠的娘轰出了门。
李玉翠全力扑在喂养肥猪挣钱,为弟弟们攒娶媳妇的钱。
秋末冬初,没有野菜的日子里,就把家里的五六头猪赶到收完庄稼的地里。
少女的心里都有一个白马王子。
一个在收完庄稼的地里放猪,一个在山坳地里看牛,王来福有了更多机会接触李玉翠。两人相见,没有说话脸先红。
然后分开,一人继续管着牛群,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枝,眼神偷瞄一个方向;另一人看着在地里拱着找东西吃的猪,时而发呆时而露出莫名笑容,有时两人的目光会碰撞在一起,各自红着脸,眼神流离把脸扭过一边。
李玉翠心里开始出现一个影子,个子不高,瘦瘦的,看她时眸子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