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超想要逃离这个城市,以前脑海里也蹦出过这个念头,但这次突如其来的强烈感让他恶心。这种感觉好比回流的马桶。
阿超从来不是一个雷厉风行的男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要是有那个魄力,凭我这智商早就功成名就了。”但在这种情绪的驱动力下,他整个人以心脏为中心,像台风一样诡谲地的旋转着,由紫色到黑色不停地渐变。就在他的身体几乎要化作液体和气体之际,他终于忍受不住了。
“至少也要出去走走。”他拿着钥匙下了楼,任凭冷冽的冬季化作长矛钻入毛孔,阿超夸张地大口吞吐着空气,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刚放回水里的鱼。 这条鱼随便选择了一个路口,摇着尾巴向前游动着。然而没能欢跳多久,他便停了下来,前方的红灯让他从水里重归于岸。
此时他的大脑没能按好手刹,继续向前滑行着,幸好窒息感及时将它绞碎。阿超这才来得及抬头看看天空,一片灰暗如期映入扩散开的瞳孔。雾霾为倒映在瞳孔中的景象披上了一层神秘和未知的纱织。
这时候阿超的神识已经脱离开这具躯壳,悬浮在头顶十几米处,用审视的态度痴迷着这座城市。他目送着人群化作一串串令人费解的信号密码流淌过了街道。等到他的大脑重获新生,这才意识到他就这么站着错过了上一次绿灯。“该死。”他愤恨着自己这短促的失神,但对此并不感到忏悔。显然,他把自己犯下的罪名又转移到这座城市上面,令刚刚的痴迷付诸东水。
于是阿超感到一阵无力的疲惫传来,这是一种行动迅速的病毒,不远万里穿透了凝固的空气,穿透了遮盖住光芒的雾霾和已经干涸的街道,一击命中。他赶忙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神色不安,仿佛已经看到了弥漫开的血迹在衣衫上渲染成一朵莲花。
就在他身体的大厦即将倾倒之际,绿灯亮了起来,望着那原地踏步的人物图腾,阿超无比感激。他摇了摇脑袋,快步穿过了路口。他不敢回头张望,他觉得刚刚经过的这段路口有来自地狱的厉鬼在向他招手。而现在应该好好享受这种劫后余生的快感和释然。
“我又活了过来!”他觉得自己战胜了命运,变成了漂流在海洋上的一块孤岛,孤岛上云雨尽散,光芒万丈。伴着光芒一支激昂的乐曲化作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不巧一簇匆匆穿过街道的人群碰到了他的肩膀,于是这座雄宏的孤岛离崩四散,他又降临到了灰色的迷雾之中。迷雾中穿插着高楼大厦,阻断了通往孤岛的一切道路。
阿超站在迷雾中,迷离地觉察着笼罩中的城市——摇摇曳曳,扭曲不定。恍然间,迷雾中一种升腾力将他托离地表,悬浮在空气中。林立的楼宇将其包围在一个幽闭的灰色次元,行人和车辆再次化作流淌的密码溶向次元的边界...阿超陷入了深沉的孤独:在这个牢笼里,一切仿佛都还在运动着,只是运动的都是了无生机的死物,是机械,是程序。没有生命去感知他的呼吸,抚摸他的体温,聆听他的心跳。他像是一只沉入海底两万里的飞鸟,还妄想着扑腾翅膀,但早已窒息。
倏尔,这只沉沦的飞鸟散发出强烈的光芒,喷薄成一道神圣光束,直冲云霄。阿超的神识得以摆脱了这令人窒息的束缚,飞快地冲向牢笼的边界,妄图一窥逃离后的景象。
当它眺望远方,它终于明白了:所有要做的一切都终将只是徒劳——牢笼之外,还是牢笼。它心灰意冷之际,也洞悉了一项骇人听闻的隐秘:阿超的躯壳,也不过是一个禁锢它的牢笼而已。
得以一窥牢笼的彼岸,它便毅然归潜阿超的躯壳。阿超意识格外清醒,他伸伸拳脚,知道已经获得了最后的力量,这力量能够让他搏倒两头强壮的蛮牛。他笑道:“原来逃离的路口,就在出发的原点!”阿超一路跌跌撞撞,奔过了来时的红灯,滑过了游来的街道,踏过了小区的楼梯。他在归途上头痛欲裂,他知道神识已经迫不及待。终于,阿超站在这栋居民楼的房顶,地上一十八层。他知道自己已经握住牢笼的铁闸,即刻驶入遗失的乐园。
“是时候了。”他提醒自己。轻点脚尖,他的面庞无比圣洁,像一只断线木偶,从楼顶坠落下去。
他的神识发生了强烈的震颤轰鸣:温暖的阳光,甜蜜的花朵,柔软的草原,还有单纯的童年玩伴,幻灯片般一一闪现,融合消散。
它听到了来自遥远的家园的亲切呼唤,找到了一条难以返途的照耀之路,逃离了这座城市和所有的牢笼。
牢笼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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