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长生

待决明洗的清爽换上干净的衣服，才觉得整个人又活了过来，刚欲出去寻师兄替换轮守，就有韩家长随，那个机灵的小伙子笑眯眯的前来：“这位小大人，我家小姐已经备下了姜汤驱寒，您先饮下，待饭后再有中药以防风寒。川柏大人等都已经用下了，您且宽心。”

怪不得刚才总是闻到药味，因着我们师兄弟的名字是药名，对于中药也略有所知，但这韩家小姐贴心如此，确实暖了心。不过因着男女大防，从未见过她面容，虽决明是女子，亦是不敢冲撞此等大家闺秀。当即回道：“实在有心了，替我道谢，我这饮了寻了师兄去，你也去忙。”他笑眯眯的应了。

在一楼却寻不到师兄，只能先用下热汤热饭，胃里也十分满足，就见师兄归来，见决明望他，回答：“与韩大人商量守夜的事，我们人手实在不够。”

决明当即问到：“安排我守什么时辰？”

三师兄就笑：“韩家女眷那里无人守候，我已同韩大人知会，你且去守夜，你女子之身比我们方便些。”

决明听了命走后。全然听不到后来三师兄与诸位兄弟笑她像个孩子，哄她去陪女眷玩就真的去了。却也没有一人喊她回来，都哄着她去。

决明走到二楼才思量，这韩家小姐大家闺秀一般，该如何相处？左右蹉跎，来回踱步后又道，只是为着这次守卫，何必自添麻烦，就直接敲门了。

却听见房间传来脚步声，有人前来开门，是一个面目清秀的丫鬟模样人物，因着之前不曾接触，并不知如何称呼，走到房间里，停了呼吸，却见得满目芳华绝代。

只见她满目似桃花烁烁，肌肤凝脂如雪，秀眉清瞳，睫毛上犹似沾着桃花的露水，笑意藏在嘴角，含了春风一般，让人舒爽。

偏偏身材娇柔，却着了一身浅粉色绣花花褙子，恬静端坐与桌边，墨色长发披散而下，如绸缎般柔顺丝滑，竟不知是这绸缎活了她，还是她活了绸缎的美。整个人似一块温润的美玉，线条雅致柔和，色泽淡雅又流出温柔之意，一分一毫都恰到好处，精致恰到好处。这样的人，真叫人愿意疼到了骨子里。

而韩家小姐望向门口，却见门外大雨寒气袭来间，走进了这样一人，全身黑色短打，全是最素的料子叫她穿的风流直率，头发像男子一般随意挽起来，许是少年朝气叫人看着精神，一双眼眸亮到极致，像景德镇的冰瓷，叫人忍不住一一细致入微的触摸。鼻梁高挺，身材偏削瘦，刚刚好瘦的很好看的那种，腿脚修长，骨骼分明，皮肤并不白嫩，似是风吹久了，但总让人觉得正气又舒服。

看那似风流少年般的人呆在了那里，韩家小姐忍不住笑了出来。决明只觉此刻脑海中炸出了一片片眩晕，而此刻她笑出声来，像是桃花上受惊的蝴蝶翩翩起舞，围绕着人面桃花骤然起飞。

“韩家小姐，我，师兄央我来…”决明此刻期期艾艾不能语，恨不得躲到缝里去，一急一惊间，顾不得韩家小姐在此，便欲转身就跑。

此刻韩家小姐起身，倾吐如兰：“有劳决明姑娘，快快请坐，方才父亲大人已经向我言明，有你在此，小女更是安心。”

因着决明身子抽长的快，高于韩家小姐半个头多，此刻距离极近，四目相对之下，决明更是大囧，一时间脑子空了木讷的点头。

韩家小姐看她如此这般，便拉了她的手让她坐下，决明任由她动作，整个人处于迷幻的状态，丝毫不知有多失礼。

韩家小姐定定的望着她，笑着问她：“此番一路由你们相送，尚未和你好好说话，不知你是哪年生辰？”

决明被她瞧的实在不好意思，低下头来简直手脚不知何处放，声音低若蚊吟：“我生于弘治四年，今年十五岁余。”

“那大我一岁呢，”韩家小姐笑靥回答。

“是。韩家小姐。”决明低头看鞋尖。

“为何这般称呼，难道你不愿意同我亲近吗？”韩家小姐依手撑头，歪着脑袋看她。

“不不不，不是这样，只是大师兄说，官家子女芳名不得随意泄露，故而，故而…”决明猛的抬头辩解，像是做错了事一般急于求的宽恕。

韩家小姐瞧她这般模样，终于忍不住笑了。

“那你可要记好了，我叫长生。韩长生。叫我长生罢。”长生终于不再逗她。自己却思量起来，听父亲说这是边军来的将士，本来女子已是不易，又这般年纪，又是如何忍受军旅之苦？却瞧的她没有军旅之气，反而满目少年纯净，实属难得。

“是，长生。”决明也终于决定日后多多听大师兄的话，多读诗书，多习礼仪，不然如何与长生言语闲谈，总听说官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通的顺，可自个却粗糙肆意，这可真是让人难为情了。

长生，长生，恐她父母爱她极深，愿她福寿绵长，实在不知道如何疼她了，才这样日夜唤她，只盼得她更加锦绣如花，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