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饭、多穿衣、多喝水。”
“每次都吃不饱,穿不暖,喝不够。”
“你想你妈做的饭了?”
“想”
“我早已习惯自己做饭吃了”
当我将最后一句话敲出来,发送出去,连我自己都不信,曾经那样念念不忘的母亲的味道,居然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被慢慢遗忘。
现在再次提及母亲的味道,唯一能够清晰浮现在脑海里的,大概就是发生在那个寒冬的遥远记忆。
那个夜晚,我哭着走进食堂,我仅仅想找到一碗粥,一碗母亲做的粥,她们不停的跟我说“这里怎么会有粥,不要闹了,我带你回去好好休息,” 对,我知道那里找不到我想要的味道,可是执念起了,越是说没有,我就越执着,我就越想哭,我就越想闹。
哭闹的原因很简单,不过是周末与室友逛街,买了一些零食,回到宿舍之后,便总是不停的吃,尽管有了饱腹感,我还是没有停下嘴。
依靠着狼吞虎咽吃进体内的零食,我安稳的度过了那个夜晚。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吃着早餐,如果没有接下来的事情,那天应该会是一个再稀松不过的周一。
离早自习结束还有几分钟,一阵恶心突然从心底开始涌起,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感觉愈演愈烈。下课铃声刚响起,我便捂着嘴,飞快地冲进洗手间。呕吐,身体不由自主地呕吐,只有剧烈的呕吐,才能把那种不适暂时消除。最后,胃终于被排空,只有食道和喉咙仍在习惯性的抽搐。力气似乎也随着那些呕吐出的秽物,被水冲走,身体严重虚脱,也开始不由自主的摇摆。姐姐见我进了洗手间,也匆匆的跟了上来,她拿着水给我漱口,扶着虚脱的我走进教室,她们都在问我怎么了?我说我也不知道,后来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姐姐便将我送去寝室,我在寝室躺了一天,依旧没见好,待姐姐放学后,我便轻声的跟她说:
“我想吃妈妈煮的粥,”
“妈妈离我们那么远,怎么吃她煮的粥呀,”
后来我开始哭,我开始闹,我知道我的另一种病也犯了,那病的名字叫“执着”,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吃母亲煮的粥,我只是想要哪种从心底生起的安心,我知道,只要能吃下母亲亲手熬的粥,我的病肯定会像小时候一样,很快的好起来。
当我哭够了,闹够了,累的躺在床上。我的两个室友带着我去医院,医生告诉我是急性胃炎。室友陪着我打完两瓶点滴,回到学校,已是凌晨。
一年之后,当我双脚踏进社会,我依旧想念母亲做的饭菜,只是,我再也不会像那次一样疯狂的闹腾。我清楚的明白,我离母亲的距离越来越远,我怎能再肆无忌惮的去任性,怎能再毫无节制让他人为我的行为买单。我将那思念存放在内心最深处,我将那味蕾最狂欢的体验深藏在记忆最深处,安静等待着春节的再次来临,等待着再次回到那个住着爸妈的老家。
后来,连这份期待也开始变的奢侈,甚至是无望。妈妈自从我踏入社会开始,接下二姨的店铺以后,依旧与厨房有交集,只是再也没有多出来的时间认真做饭了。甚至,连年夜饭都是奶奶做的了。我才意识到,母亲做的饭菜的味道,早已变成脑海中的一片空白。
记得一次,与表妹游走在街头,谈起吃饭,我说“我觉得我妈做的饭最好吃,但跟外婆做的饭菜比起来,我更想念外婆做的。”(小时候经常吃外婆做的饭。)确实是的,我忘记了母亲做的饭菜味道,可外婆做的饭菜,总是回忆中最温暖的味道,那种感觉一直放于内心最深处,从未忘记过。
我以为外婆的味道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以为,我一直这样以为……。
今年春节的一个晚上,我急匆匆的去到外婆家,一进家门,便匆匆的去了她的厨房,拿起碗筷顺手盛了一碗汤,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接着盛了一碗饭,舀了一碗汤,很快的吃完离开。现在回想外婆做的菜是什么味道,我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可能我在外婆家喝完那口汤,把碗放下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把这味道忘记了。
是何种原因,让我将那伴随我20年的味道轻轻的就从我心中抹去?
是自己开始更懂自己的胃,更懂自己想要的味道?还是做饭带来的快乐,掩盖了内心的思念?
都不是,是孤独!早在几年前,我就开始告诫自己,什么人都帮不了你,能帮你的只有你自己,什么人都会离开你,连你想要的味道也是如此。而你真正想要的味道,只有你自己才能一直做给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