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欧洲中世纪之前,那个城市还没有兴起的的年代,生活着这样一群人。
他们面色苍白,身穿黑色的斗篷。
他们昼伏夜出,生活作息与常人相反,也没有太多言语,像是一群失了魂的行尸走肉,三三两两地来回游荡于村镇的周边
任务是守着村镇,以防有野兽或强盗夜袭,另外就是为赶夜路的行人指引方向。
他们被其他人称作是——守夜人。
有一个守夜人叫朗林,和其他守夜人不同的是,从他十二岁走上这条不见天日的事业生涯开始,他就一直是一个人行动。
他好像是个哑巴,没有哪个守夜人见他说过话,哪怕是行人问路,他也只是抬手指指,宽大的斗篷穿在他瘦瘠的身躯上显得空荡荡的,向他靠近时更有一种寒气逼人之感。
他是一个幸运的人,尽管外人看起来,他更像和厄运是亲戚,但是在他守夜的五年里,村子里的人睡得无比安然,没有发生过一起袭击事件。
但这五年过去了,他的好运好像已经消耗殆尽。
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队黑甲骑兵,厚实的铠甲下面藏着的面庞神情庄严,骑枪上似乎缠绕着带着血腥味儿的肃杀气息。
朗林在心里已经做出了分析:本国骑士的铠甲是银白色的,所以他们是敌国的,但是前线一直没有传来失守的消息,所以这是从小路深入本国腹地的小队骑兵,并且为了隐蔽只能赶夜路,现在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必须要在这三个小时里把消息传出去,否则他们一旦进村为了灭口,没有人会活下来。
定了定神,没有人看得透他斗篷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心思。
“小伙子,你是守夜的吧,你们村子在哪儿,我们是支援前线的,需要休息,而你需要给我们指路。“一个首领模样的人率先打破了这夜的沉寂,语气不严厉,却又给人难以反抗的感觉。
这勉强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帝国里的确有部分卫队是黑甲,但话语腔调仍旧藏着一丝别扭,那是敌国口音的味道。
朗林没有立刻回复,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指了指和村子极相近的方向,顺着那个方向走虽然危险,但是会和村子擦肩而过。
“原来是个哑巴,前面带路吧,也不知道你当守夜人是怎么报信的呢?”首领明白了朗林的意思,略微显得放松了不少,没有太过警惕,毕竟长时间的夜路对他也是不小的压抑。
朗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着,他是怕被发现自己浑身战栗的事实,还好宽大的斗篷为他提供了足够的掩护。
离村子越来越近了,朗林越来越紧张,尽管现在是深秋的夜,斗篷下仍旧被汗水打湿了一片,只是在夜色的笼罩下无人发现。
“这都快两个小时了,你的巡查范围这么远吗?你是利用什么传信的?”首领已经开始起疑了。
现在里离村子又走出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朗林在心里默记着时间,这是他过去五年里的一种习惯,会趁天亮之前回到家里休息,他摸了摸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卷羊皮纸,准备拿给首领。
首领以为是地图,俯身伸手去拿。
可手刚一伸出去,朗林就从纸卷里抽出一把匕首,刺伤了首领的手,匕首是黑色的,比这夜空还黑,很明显是淬了毒,首领忍痛低吼了一声,下令杀了他。
他努力向路旁的林子里跑去,可骑兵的标枪远比他快,将他钉在地上,但那之前,他把手上的纸卷扔飞了出去,很远很远,那个纸卷是他特制的,匕首一拔,纸卷就会变成一个火折子被点燃。
纸卷被他扔得很远很远,没有人知道他那瘦瘠的身体里为什么藏着那么大的力气,但是已经来不及去思考这个问题了,秋天的林子里全是枯叶,干燥得寻不到一丝水分,眨眼间火势就起来了,火光冲天,烧红了这夜,中了毒的首领在马上摇摇欲坠,手下带着他开始逃逸。
朗林在林子里躺着,标枪钉的很紧,所以没有立刻死去,眼看着大火四处蔓延,远处传来了骚动,那是其他守夜人给村子里报了信,他放下心来,趴在地上也不挣扎,看着陪了他五年的夜,他想到了五年前,一次天亮后在林子里找到的被狼群啃食得面目全非的父亲,那个与人结伴守夜的男人
他苍白的脸庞被火光照得红润。
天亮了,久违了五年的太阳又一次晒在了他身上,尽管他已经成了一堆灰烬。
骑兵被民兵们围攻,虽然民兵们损失惨重,但没有伤及到普通民众,报信的守夜人被当作英雄,受人追捧。
只是没人知道那个从不言语的朗林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