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柯从小就是个废材。
成绩不好、体能不好、音乐不好,除了画画好点就没其他特长了,初中毕业后易柯的父母硬是花了好几万把他塞进了一所普通高中,之后便对他不管不问。但每月的生活费还是会固定打到易柯的账户上,毕竟他是他们的儿子。
和易柯同寝室的有一戴眼镜的哥们和一个胖子,胖子整天嘻嘻哈哈,戏称眼镜哥为“酸腐书生”,因为眼镜哥所在的班级是这所普高的所谓的重点班,班主任特注重文言文,于是没事就爱给他们布置背诵文言的作业,眼镜哥一回到寝室就捧个课本,在那摇头晃脑,满口的“之乎者也”。
胖子和眼镜哥相处的不错,但惟独却特排斥易柯,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们两个了。直到有一次他上厕所,眼镜哥和胖子刚打完篮球回来,并不知道他在寝室的洗手间里,于是他们俩便口无忌惮聊开了。
“唉,今儿个怎么不见那废材呢。”
“谁知道,你管他干嘛,一提起他我就恶心,刘海都把大半张脸遮住了,整个人阴沉沉的。听说啊,他本来是进不了咱这所学校的,但因为家里好像有几个闲钱,走后门,所以他才挤了进来,这种人最没用了,他凭什么跟我们一个寝室?凭他也配吗?”
“就是就是……”
尖刻的嘲笑声传进了易柯的耳朵,他沉默,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洗手间,那声音便戛然而止,两人一脸尴尬地望着他,而他却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边爬上床睡觉去了。胖子和眼镜哥不动声色的互望一眼,见易柯没有发怒,眼中便闪过一丝轻蔑,原来是个胆小鬼!于是他们更加无所顾忌,指桑骂槐,言辞之间不堪入耳。
没人知道,被窝里的他悄悄捏起拳头,尖利的指甲刺入肉里,渗出暗红色的鲜血。
终于熬到了学期结束,易柯整理好大包小包提上了火车回家,一进家门便问道一股饭菜香,但他知道这显然不是为了他才做的。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他那读重点高中的弟弟易白穿着拖鞋噔噔噔地从楼上跑下来,一看见易柯便眼睛一亮,开心的弯起嘴角,道:“哥,你回来啦!”
易柯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他。
“哥,要我帮你提行李么?”
“不用了。”易柯淡淡道,“我回房了。”
“喔。”易白乖巧地应了一声,望着易柯上楼的背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易柯把行李放到床上,轻轻地锁上了房门。他的房间很整洁,除了一张单人床,两个床头柜,一个衣柜外加一张书桌就没其他的了,简直不像一个青春期男生的房间。
易柯缓缓拉开了书桌最底层的抽屉,一沓厚厚的白纸便出现在他眼前,在上面还压着一个漆黑的印章。印章上刻的是一个狰狞的鬼脸。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于是,易柯变态了。
他拿起黑笔,抽出一张白纸铺好,手指便灵巧地在白纸上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幅任务的素描便完成了,哦,这个人我们很熟悉,就是和他同寝室的胖子。
胖子在画中笑的很灿烂,脸上的五官都被肥肉挤到了一起,露出一口白花花的牙齿,还对着镜头比出一个“V”字形的手势。
他又抽出第二张白纸,画的依旧是胖子。
不过这一张画上的胖子是被绑在一张木头凳子上,粗长的草绳勒住了他的脖子,双手被捆在椅背,肚子上的脂肪便堆积成了游泳圈,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明媚的笑容。
第三张,胖子身边出现了一个人——眼镜哥。他瘦瘦高高的身子靠在胖子肩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明晃晃的。
后来,便是第四张画了,易柯手中多出了一支红笔,嘴角勾起,怪笑道:“嘿嘿,该怎么折磨你呢……”
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易柯终于提笔“唰唰唰”在纸上描绘,他一边画一遍自言自语:“嗯,先让眼镜兄把胖子的肚子勒紧,挤出一圈圈的肥肉,一刀、一刀、一刀地割下来,就像割生鱼片……喔,对,要做生鱼片的话呢,还得再画个盘子上去,但是酱汁用什么好呢……”
“鲜血?不,不行,有股铁锈的味道……”易柯左手无意识地一下一下轻叩桌面,突然皱起眉,嫌恶地道,“喔,难不成用脂肪油?那太恶心了!不知道眼镜兄会不会有胃口吃用这玩意蘸的“生鱼片”下去……”
“算了,反正也不是我吃,嗯哼……”
易柯呻吟一声,继续落笔,“唔……生鱼片要配上寿司才好吃,寿司怎么做来着?”
“先把胖子的皮肤割下来,薄薄的一层方形组织,铺在盘子上。然后剁碎他的骨头加上精肉,再涂点脂肪油,最后放在皮肤上卷成一个圆柱型……”
“啊,真不错。”易柯满意的点点头,眯起双眼仔细打量这最后一张画——只见胖子嘴巴大咧,向上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阴测测的笑着倒在血泊中,肚皮上鲜血淋漓,可以看见鲜活的脏器,下半身已然只剩一堆白骨,零星还有站在上面的一点碎肉,身体不自然的扭曲着。而眼镜哥则是一脸痛苦的往嘴里塞“寿司”,脸颊撑得鼓鼓的,隐约有一丝黄色液体从下巴滑落到勃颈里。整幅画的背景,是压抑的灰色。
易柯拿起搁置在一旁的印章,在画的右下角盖了一个狰狞的鬼脸,然后用订书机把这四张画一一折叠好订起来。他开心地翻着这栩栩如生的连环画,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笑弯了眉眼。
“叩叩”房门突然被轻叩的两下,外面传来易白的声音:“哥,该吃晚饭了。”
“喔,就来。”把画和工具收进抽屉放好,易柯打开了房门。便于易白一同走下楼去。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上,易父易母与易白闲聊家常,而易柯却沉默地扒着饭。
“对了,小柯啊。”易父突然道,“你的头发该剪剪了,把眼睛都盖住了,会影响视力的。”
“不,我不剪。”易柯停止扒饭,回答道。
“小柯啊,不是我说你,你本来学习已经很差了,要是视力也差下来,那你还有什么用?”易父苦口婆心地劝他,但眼里却闪过一丝不耐。
“跟他费什么话!反正也是一个没出息的东西而已!”易母尖刻的声音响了起来,放下筷子冷哼了一声。
“我没有!我才不是废物!”
“哟,还学会顶嘴了?!”易母大怒,一巴掌挥了过去,“啪”地一声清响,在这诺大的客厅中显得异常清晰,易柯的脸重重的测了过去,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读不懂他此时的情绪。
“唉,小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从哪学来的坏习惯?敢跟父母顶嘴,都惹你妈妈生气了。”易父恨铁不成钢。
“哼,要不是看在你是我生的,我早把你丢出去了,早知道在你出生的时候就一把掐死你了!废物!”
“那你为什么不掐死我?!”易柯重重的一拍桌子,起身回房,不再看他们一眼。就算是泥人好歹也有三分火气。
“哟!你看看这孩子什么态度!我们这是为他好哎!”
易母气急,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唉……”易父摇头叹息,自始至终,易白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
之后的几天,易柯都没有下楼,开始和父母冷战。易白便把饭端到他的房间里,等他吃完后又把碗端下去,俨然一个乖弟弟的形象。
知道一个月的假期都过去了,易柯还是没有从房间出来过,后来,便是兄弟俩该重返校园的时刻了。
照例到寝室把行李放好,被子铺好,易柯便去了自己的班级报到,班主任一看到他,就对他道:“易柯啊,以后你就一个人住寝室里吧。”
“喔。”易柯平静的应了一声。
班主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问原因,但一想到易柯性子本就淡漠,于是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不问原因也好,省的下到了这个孩子,朝夕相处的室友落得个这么的下场,即使再怎么薄凉的人都会觉得伤心的,唉,只是可怜了那两个遇害的小孩了。
易柯毫不意外,是的,他丝毫都没有怀疑什么,这是一个注定好的结局,自从那个狰狞的鬼脸印上去的那一刻,胖子和眼镜哥必死无疑。
那没诡异的印章是易柯在四年前捡到的,看它样子奇特,易柯便把它带回家放到了抽屉里。易柯从小就有把讨厌的人画到纸上凌虐他们的习惯,说他心里变态也好,不可理喻也罢,这只是她的发泄方式,毕竟他不是圣人,没办法以德报怨,而他又不能真的去杀人,于是只能把幻想寄托于笔。
而他又一次心血来潮用印章在自己画上盖了个印,之后第二天他便得知画中人的死讯,而死亡现场竟与他画中的场景一模一样。那时他便直觉这枚印章不简单,于是他又去尝试,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总之,易柯的身上背负者好几条人命。但**却从没怀疑过他,谁能相信一个学生会杀人呢?况且他也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易柯报到完后就会了寝室,此时他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喂?”
“哥。”易白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这个星期天你回家一趟吧。”
“怎么?”
“你忘了吗,那天是你生日耶。”
易柯沉默了会儿,自嘲的笑了笑:“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
“嗯,哥,别忘记喔,一定要回来,我有份大礼要送给你喔~~~”
“好吧,我会回去的,Bye。”
和往常相同,到了高中不是读书就是写作业,于是时间飞逝,易柯穿着一身便装回家,可他的心里却有一股浓重的不安萦绕着,说不出为什么,但这让他很不舒服。
到家是晚上八点,家里人不知道去哪了,安静到诡异。
“啪”一声,电灯突然亮了起来,易白微笑地推着推车从厨房走出来,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推车上放着一个精致的草莓蛋糕,红白相间,看起来诱人无比。
“爸妈呢?”易柯警惕地问道,怎么只有易白一个人在家,而且他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散发出来?
“呵呵……哥,我说过的,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喏,我亲手做的草莓蛋糕喔……来尝尝吧”易白笑容不变,可下一秒,他说的话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哥,这蛋糕的材料可事实上独一无二的,看,这红色的是爸妈的脑组织,这白色的便是脑浆……我知道他们对你非常不好,于是我杀了他们,让你亲眼看看他们的下场,你很高兴吧?哈哈哈……”
易柯手脚冰凉,头脑有些发晕,但奇怪的是,他丝毫没有为爸妈的死感到伤心,他只是感到疑惑,为什么他一向乖巧的弟弟要杀了父母。
易柯语言干涩地道:“为什么?”
易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哥,只要是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还记得,你四年前捡到一个黑色的印章吗?那是我的东西,我把我的一丝灵识附在了上面,我便能感应到你的一切。你讨厌谁,我就帮你去杀了谁,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易柯感到不可置信:“不可能,你骗我,你怎么可能做到杀了人而不被发现?!而且你又是怎么控制他们的死法跟我画上的一样呢?!”
“怎么不可能?”易白靠近了易柯,轻轻拥住了僵硬的哥哥,冰凉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上,“七年前,我们的Z市爆发的一场丧尸危机,三年后才完全平定这场危机,而我不幸的被感染了,可是却没有变的和那些行尸走肉一样,外貌和人类完全一样,所以我才没有被消灭,而且还拥有了异能,你不是奇怪我怎么控制他们的吗?因为,我的异能是——催眠。”
易柯目瞪口呆,讷讷得说不出话来,易白收紧了缠在他腰上的手,“哥哥……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所以我不能忍受你活得那么压抑,你的愿望,我来帮你达成就好……”
“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易白凄凉的一笑,“所以,我只能用强迫手段让你和我在一起了……”
……
一年后,荷兰。
易柯幸福的靠在易白的身上,而易白手中剥着一瓣瓣的橘子,喂到易柯的嘴里,“小白,我们过几天回中国去一趟吧?”
易白停顿了一下,笑道:“嗯,只要哥哥喜欢。”
“嗯,不知道爸妈他们过得怎么样了,我们有空去看看他们吧,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接受我们两个在一起……”
“会的,一定会的。哥哥,我们现在过很幸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