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父母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这是微博的一个截图。

图片发自简书App

屡次频发的幼儿园虐童性侵事件,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批判没有人性的老师,监管不到位的学校,痛斥这个社会变得黑暗。然而在这些孩子受到伤害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人问问?为什么都是在多次被虐待甚至是重伤之后才发现?当孩子第一次,第一次被伤害的时候,父母在哪里?为人父母,难道不应该也要负责任吗?你之所以没有第一时候时间察觉你的孩子被虐待了,是因为他已经不相信你了。

说个故事吧。

有个姑娘,她小时候骑自行车上学时,不小心和另外一个比她还小的小男孩相撞了,男孩摔倒了,脑袋破了皮,一直在流血。男孩的奶奶从后面追上来,抓着姑娘不放,叫她见父母来带男孩去医院。其实是因为男孩年龄小,自行车把握不好,男孩的奶奶又一直在后面喊“骑慢点,骑慢点”然后男孩回了一下头,直冲冲地撞到了姑娘,姑娘从车上跳了下来,男孩受伤了,所以他就被认定是肇事者。姑娘害怕极了,但她一想到母亲的那张脸和巴掌,她就觉得自己掉入了深渊。她握了握拳头,红着眼睛对男孩奶奶一字一句的重重说道:“我没有父母,我父母死了!”她真的不是想诅咒父母,只是她害怕给家人带来麻烦,害怕会赔偿一大笔钱,而家里很穷。她甚至希望警察来把她带走,一切都和家人没有关系,她自己闯的祸,她自己可以承担。那一年,不过十二三岁吧。

大概是男孩奶奶也没有想到姑娘会这样说吧,后来,要姑娘带她去她的学校,找姑娘的老师,所以,父母还是知道了。当母亲听到那句“我没有父母,我父母死了”的时候,她震惊地看着姑娘。母亲第一次破天荒的没有打她,也没有骂她,只是沉默了很久,然后跟男孩的奶奶道歉赔偿。并且问了姓名地址,说过几天,会去看望他们。母亲将姑娘领回了家,一路沉默。“你为什会说出那样的话?”母亲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姑娘一直打转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她深深低着头,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泣道。“可是流血的是他。”母亲叹了口气。也没有继续问她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还有一次,是在姑娘更小的时候。同村的一个瞎眼老汉和爷爷关系特别好。姑娘特别同情这个老汉,一个人生活,眼睛又什么都看不见,所以每次他来找爷爷喝酒的时候,姑娘都很热情的和他搭话,拿好吃的给他,还和他做游戏。有一次姑娘放学回家后坐在门口哭,因为父母带弟弟去了外婆家,没有等她放学,只留了一张纸条给她,让她自己吃饭。姑娘觉得又一次被抛弃了,很委屈。路过的瞎眼老汉听到了她的哭声,问她你爸妈呢?姑娘抽着鼻子说,他们都去外婆家了。老汉一句话没说,就突然闯进了屋里,姑娘跟了进来说:“我们家没有大人。”老汉转过身,一把抓住姑娘的肩膀,往屋子里间拖。姑娘吓坏了,使劲挣脱了老汉的手,冲他吼:“你要干什么!”老汉还是不出声,只是一直逼近姑娘。姑娘这时候才发现,今天的瞎眼老汉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她拿家里的小凳子砸他,他也不知让,还是步步逼近。姑娘突然大声尖叫,喊救命。喊声惊动了隔壁的二爷爷,他站在门口朝里喊了一句:“干什么呢!”老汉听到有人出现,转身就走了。等姑娘的父母晚上从外婆家回来的时候,她和他们说起这件事情,母亲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可能他只是跟你闹着玩的呢。但是她还是留下了阴影,从此以后,她看见那个瞎眼老汉,都躲的远远的,甚至只要看见瞎子都躲得远远。她那个时候还懵懂无知,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场灾难。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有没有意识到什么。但是她长大以后,每每想到这件事情,就觉得又恐怖又庆幸。幸好幸好,那人是个瞎子,不然一定跑不掉,幸好幸好,当时二爷爷出现,喊了一句。

是啊,这个姑娘就是我。

我妈妈从小教育孩子就是那种三句话不离巴掌的人。“棒下出孝子”是她的育儿信念,而且,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的错,我的不小心。所以就算是受欺负了,受伤了,甚至了是被侮辱了也不会告诉她。(呼,写到这里的时候,真是很多不好的事情又被想起来了,真觉得……)因为她的这种教育理念,就会让小孩子害怕会被更严重的惩罚甚至是被抛弃,所以就什么都不说,这就是一种对父母信任感的破坏。 

说回幼儿园的孩子为什么被虐待了回家不告诉父母?因为幼儿园的孩子最小的可能才只有两岁多,最大的只有六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很难表达清楚一件事情的。如果父母平时就不怎么关心孩子,或者对孩子的话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那么,孩子就会觉得,说和不说都无所谓,更何况他还没办法清楚的说出来。还有一种就是,那种时时刻刻警告孩子在学校要听老师话的父母。为什么要用“警告”呢?因为“警告”代表着一种威胁和压迫,在小孩子的意识里,这是很恐怖的事情。如果不接受的话,就会受到惩罚,因为爸爸妈妈经常这样“警告”他,不许这样,不可以那样,如果不听的话,就会换来一巴掌或是一鞭子,那是真的疼啊,又很委屈。父母的无视和冷漠,暴力和斥责,都会让孩子与其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远,甚至是断裂。这就会导致你的孩子不信任你,你也无法走到孩子的心里,所以你就不知道他到底发生过什么,心里受到过怎样的伤害。

这是一件非常悲伤的事情。

最亲近的人无法信任,会让一个人失去安全感,失去归属感。而安全感和归属感,于整个人类,甚至几乎是整个哺乳动物界非常重要的链接。如果一个人在很幼小的时候就丧失了这种链接,那这个孩子在长大后,就会变得不那么容易相信这个世界,也很容易悲观厌世。也可能会变坏,因为他没有体会到过信任,就不会与别人建立共情,会变的充满攻击性,因为他的情感与别人是断开的。而共情是,我理解你,你懂我,这样的相处模式。可是大部分的父母,他们根本不理解小孩,不尊重小孩,小孩也不懂大人为什么会这样对他,但是他会习惯,然后长大后,复制这种习惯去对待别人,对待生活。周而复始这种互相伤害。

为什么有些小孩子很小就会撒谎呢?因为真相不被接受。可能他第一次被欺负或者做错事的时候,回去告诉你了,但是你可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最轻的也是,问孩子,为什么只欺负/惩罚你?他还那么小,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是,你表现出来的不信任不接受,会一点一点让你失去最真实他。而为人父母的你,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只认为这个小孩本身就是坏的,喜欢撒谎的,你没想过自己的原因。

也许真相听起来会很荒唐,但那确实是事实。

孩子与父母之间信任感的缺失,会让孩子在成年之后一直去寻找,但这会花费巨大的成本和精力。因为信任感=安全感=归属感,一个人如果没有归属感的话,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异类是不被接受的,而人类是群居动物,独处的人类是一件很令人恐惧的事。为了避免这种恐惧袭击自己,会努力的让自己融入人群,但其实心里始终对一切保持着距离。而那些有很好信任感的人,或者是已经找回自己与世界的信任的人,即使独处,也很安然,他们相信这个世界,相信美好的事物,淡然,不容易患得患失。但大部分人没有这么幸运。这条回家的路极其艰难,但又是必须的不可避免的走下去。

回到开头我那一连串的问题。看过一句话“大人没有当过大人,但大人当过小孩。”所以说,其实父母应该是最理解孩子的,但他们常常忘记,自己曾经也是孩子。当你对待孩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你曾经被这么对待时是什么心情。你也许会说忘了,但忘记并不是一个生命伤害另一个生命的借口。当你的孩子说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的时候,那是因为他听到的,见到的都是这样“奇怪”的,为什么你就不能蹲下来好好的耐心的问问他和他说话呢?小孩子是不会撒谎的,那只是因为你自己没有听见他心里的真话。

并没有指责那些忽视了孩子的父母的意思,因为大部分的父母,从小的时候就是被这么对待的。没有人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一个好的父母,包括我自己,我成为了一个孩子的母亲,可我常常还是在复制我母亲的做法去对待我的孩子,我知道这很不好,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想很多初为人父人母的人都是这样吧。所以要和孩子说对不起。你当然完全可以是一个不完美的小孩,撒谎,打架,耍赖,不听话,都可以。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完美的爸爸妈妈,专权,蛮横,易怒,不讲道理的揍你。但无论如何,我想永远与你相亲相爱。

找回父母和孩子之间的信任,让他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你们都是世界上最最爱他的人,是他最后的退路,最强大的后盾。让孩子信任你,这才是父母为了避免孩子被魔鬼侵害的第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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