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新名字的故事》:破碎与更迭

文/花古灼

那不勒斯四部曲之二取名为:新名字的故事。

故事围绕着莉拉的名字展开,从莉娜到卡拉奇太太,再从卡拉奇太太为赛鲁罗太太。莉拉名字的更迭是一场自我身心的破碎与重组。四肢百骸支离破碎的痛苦与改变新生带来的愉悦交织在一起。

与《我的天才女友》相比,《新名字的故事》主题更为鲜明,基本围绕着爱情展开,有些令人惋惜,有些令人动容,但这些激情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第一部书中“逃离”问题的答案。

斯特凡诺的自负之爱。

这位街区新贵从少年时期就展现出非凡的成熟,他礼貌温和,心胸宽广。曾经莉拉也对他倾心,而后发现斯特凡诺将她像商品一样出卖给索拉拉兄弟后,就再也没有一天想让他满意。莉拉的反抗注定让斯特凡诺的婚姻变得悲剧。尽管如此,他依旧宣称,他爱莉拉胜过他人。他爱莉拉,这不妨碍他把莉拉当做谈判的筹码,不顺心时殴打莉拉,杜绝莉拉学习,与温柔对他的艾达成双入对。斯特凡诺的爱是暴虐的,自负的。他或许内心有深深的自责与恐惧,但最终都诉诸于暴力,他从其父亲身上习得了巨大的力气,让所有人害怕。

尼诺的欲望之爱。

尼诺在此书中占有绝对重要的地位,不仅仅是埃莱娜倾心于他,连已婚的莉拉也抵抗不住他的魅力。从埃莱娜的视角来看,尼诺博学多才,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第一个完成逃离任务的青年。她将尼诺视作一根离开那不勒斯的稻草。不幸的是,主动大胆的莉拉也发现了这一点,她直接占有了尼诺。他们的激情像是一把熊熊大火,把理智和世俗都燃烧殆尽。

“是的,他激起了她的感觉,一行行句子,核心的东西就是复活,是一种欣喜若狂的复活,突破一切束缚,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乐趣,好像是一种新的束缚,一波又一波。他和她,她和他,他们一起重新学会生活,会排除那些生活的毒,重新营造一种新生活——一种纯粹思考和生活的欢乐。”

然而,所有的激情都有消失殆尽的一天。尼诺和莉拉当初爱得有多么热烈,面对冰冷的现实时,就有多么心灰意冷。他们或许在炎炎夏日的海滩上挚爱彼此,但在家徒四壁,漫着腐烂气味的破屋里时,一切都失去了颜色。最终,尼诺离开了莉拉。他的离开就好像当初他父亲抛弃寡妇梅丽娜一样。父子情事的如出一辙,是对尼诺宣告自身逃离的一种嘲讽。他没能走出那个循环,甚至比他那多情的父亲要更加恶劣。

恩佐的隐忍之爱。在全书后半段,突然杀出一个之前毫无存在感的角色,恩佐。像这本书里的其他男人一样,他也爱莉拉。是的,从小都爱。这个角色太过理想化,思想缜密,无怨无悔,像是位骑士带着穷途末路的莉拉远走高飞。他还无欲无求,不需要莉拉的回应与报答。恩佐纯洁隐忍的爱情,与本书其他几位男士的爱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恩佐的踏实,努力,担当是其他人所没有的。这位从未想过逃离那不勒斯城市的小伙子,却具有了不属于这座城市的忠诚与勇敢。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与斯特凡诺生活的莉拉是恶毒的,与尼诺相爱的莉拉是可爱的,与恩佐生活的莉拉是独立的。

全书的最后,历经生活的淬炼,被碾碎又重组的莉拉再次见到了朋友埃莱娜。埃莱娜递给她儿时写的小说《蓝色仙女》。这本小说象征着莉拉聪明的童年,她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对生活天真的期望。香肠厂工作的莉拉只一脸茫然,沉默着把书扔进了火堆,像是与从前的生活做了最后的告别。

“我非常激动地离开了,我内心觉得自己很难离开她,我还是像以前一样,觉得没有她,我生命中很难发生真正重要的事情,然而我觉得我还是要尽快逃离这里,就是为了避免再闻到她身上油腻的味道。快步走了几步之后,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和她挥手。我看到她停在了那堆篝火前面,穿着那身衣服,看不出她女性的特征,她翻了一下《蓝色仙女》,忽然间就把它丢进了火里。”

也许无法逃离是生活强加给你的宿命,一代又一代的更迭是身体里血液的证明,但时间能说明一切,好的,坏的,终会成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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