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流畅
我有时很怀疑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很多余?不清楚怎么就来了,然后浑浑噩噩活到三十岁。长大后又想活回孩童时的模样。
该结婚的年纪错过了,回头才发现我同龄的同学和玩伴都做妈妈了。而我大龄剩女一枚,我用女汉子的性格小心地伪装了自己多愁善感、又脆弱敏感的心。
像我这样一个人孤独的生活很久之后,有种要放弃人生的想法。
我是AB型的血,听说拥有这种血型的人具有双重性格。我也不清楚,只是开心的时候真开心,难过的时候也真的会痛得我不知所措。
感觉我的时间比任何人过的都快。
有一回和同学聊天,她问我,“如果有机会选择想活成谁?”
“活成她。”我指着她三岁的女儿和她说。
结果她骂我,“不要脸!”
我瞪大眼睛说:“有吗?我哪有?”可是我的老脸还是红了。我心里真的希望自己小一点,那样妈妈还活着,她很疼我。这样我会感觉自己活着有人疼着,才算活得有点滋味儿。
很多时候我都会问自己,我的人生怎么了?不知道接下来会遇见谁?
同学给我在婚介公司报了名。
第一次约见婚介所推荐的人,他叫什么名字我没记住,可见过后我记住了他的样子,黑、丑、矮,小眼睛,窄额头,厚嘴巴,要多不顺眼就有多不顺眼。在麦当劳见的面,我请他喝可乐时,他还说:“早晨出来的早,没吃早点,你帮我点一个汉堡吧?”我咬着后槽牙说:“可以!”
然后他就狼吞虎咽地吃了汉堡,又喝干可乐。抬头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我看我俩不合适。”站起来转身走了。
我瞪着双眼看着这个无赖离开,我下巴都要气歪了,我涨红着脸。
内心思绪万千,走进洗手间洗把脸,然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发会呆。大眼睛双眼皮,直鼻丰唇,怎么看怎么好看。
婚介所怎么这样?约见男女双方见面,把身份地位放在一边先不说,不看长像吗?我对着镜子笑,水珠顺着脸颊往下落,像哭时的眼泪。那些水珠漫进我的眼里,又从眼里流到心里。雾蒙蒙一片,如我迷茫的人生,不知何去何从。
回到家我就给婚介所打电话,退费!退费!什么狗屁婚介所。我像吞了一只苍蝇卡在咽喉里。
第二个约见的男人很帅,可能婚介所怕我退费,我真的不想再见了,我就约在婚介所,想一并把费用退了,或是告诉这帮没睁眼的家伙们,我再也不想相亲了。
他上下打量我。我怎么看,他怎么像菜市场挑白菜的,带着鄙夷和嘲讽的、没有任何掩示,坏笑地盯着我。我也盯着他,十秒、二十秒,最后我俩都气笑了。
“可以请你吃饭么?”他问。
“对不起先生,我没空,咱俩不合适。”我转过身就走。心里想不退费也不会再来了,这里真不靠谱。
尽管婚介所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再没有去见过任何人。
某个早晨我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小雅吗?”对方传过一股懒懒得暗哑,感觉是在床上打的电话。
我不记得我给陌生人留过电话,“你是……”
“是我,我叫李力,上次在婚介所见过一次。”他的声音变得透亮好听了一点。
我在他的提醒下,想起那个像买白菜的男人,“怎么会有我电话?”
对方笑了,“和婚介所花钱买的。”
“有事吗?”我不想和他废话了,一边生着婚介所的气,脑子一边挤进他的样子,鼻直口阔,高大威猛,挺好看的,但感觉太帅的男人都靠不住,所以不想浪费时间。
“想请你吃顿饭,顺便聊聊天。”他试探的问我,声音很磁性,如果没见过他本人,也许会因为声音爱上他吧。
“对不起,今天我没空。”我干脆的回。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呀?”他固执着。
“我们都不算认识,我为什么要去和你吃饭。”我也固执。
“因为我要死了,所以求你陪我一下好了。我很孤独,想要找一个说话的人。”他的话音像孤独的箭头射中了我,我想着要避开的,可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说:“时间地点说一下。”
再次见到他,要比上次瘦了一些,他坐在靠近窗边的桌旁,吸着烟,眼睛盯着窗外,眼仁黑兮兮的,带着绝望,看一眼会感觉心会随着那样的黑暗往下沉,真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他看到我笑了,向我招手,笑意就含在嘴角,没等到眼底,就收回了。
我也回了一个笑,非常友好温暖的笑,他见了愣了一下,接着又回了一个笑,这个笑容直达眼底。
都忘记吃什么了,他喝了一点酒,最后就醉了,我感觉他是装的,可还是扶着他,想帮他去打车,他说:“我的车就在那,你要带我去哪里?”他指着一辆白色的宝马。
走到车边他忽然就做出要吻我的架势,就要挨上我的唇了他停住了,笑着说:“真香,很久都没有这样激动的感觉了,想不想和我回家呀?”然后不等我回答就放肆的笑起来。
我指着他很久,真想扇他一巴掌,我忍得手都在抖。因为我放开扶他的手,他软软的倒在地上,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走了很远了,还能听到他躺在地上张扬放肆的笑声,特别刺耳。
以后我就不接他电话了,他就给我发信息说:“做我女友吧?”
我说:“你喝了?做梦吧。醒醒就好了,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
“我就快死了,真没同情心,你就看在我要离去的面子上,做点好事不行吗?”他的短信让我想起了他没达眼底的笑。
后来我俩加了微信。
他说:“不见也行,要陪我聊天。”我答应了,以后微信联系。
圣诞节不知为什么,我们单位搞了个面具舞会,到处都是带面具的男男女女,谁也分不清谁是谁。
我不想跳舞,也不会喝酒,就等领导讲完话,去外面吹吹风。
我走到门口,一个身影挡在我面前,带着白色的面具的男人高大威猛,我不得不看着来人,仔细的想是谁?
我没说话,也没动,他拉着我走出来。
“想要吹风吗?我陪你。”我发现他压着嗓子,听不出是谁。
我抽出我的手臂,歪着头看他,他坐到一辆车的车头上,拍拍旁边示意我坐。
“别紧张,我不吃人,想给你讲个故事。”他说话的语气像个老友。
有一个男人36年都努力挣钱养家养老婆和孩子。也算小有成就了,可是有一天他被诊断为晚期胃癌,不久人事,他忽然发现就这样死了亲人会受不了,并且他也有许多不甘心。
于是他和妻子离婚了,去了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城市,他想睡几个姑娘,想在人生结束之前任性的活一回,他就去了一个中介所入了会员。
我瞪着眼,指着他,“李力!”他又开始放肆的笑。
“你没救了,我鄙视你。”我推了一下他的肩膀,接着问他,“睡几个了?”
“睡了几个,都不太满意,想睡你行吗?”他那黑兮兮的眼睛发出慑人魂魄的光芒。
“你行行好吧,都快走了,还到处留情,小心到了地府,下十八层地狱!”忽而见他沉默了,感觉是不是自己也过份了,收了笑。
他说:“我只是表达我的意愿,同不同意随你。”他说的正义凛然,这流氓真招人恨。
我没再理他,他也知趣的沉默了,风吹着冷空气,刮在脸上有种刀削的寒,我站起来不停的走来走去。对李力这个人的想法不敢苟同,但也没有看不起他,他说的话贵在直白真实。这样的男人真的爱不起来。
然后我看着他,“故事讲完了,我要走了,太冷了。”
“我送你吧?别害怕,不会用强的,没情调。”他坏坏的笑。
“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回了,心安,就不麻烦您了。”我紧走几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挺奇怪的,你那么认真的生活,有什么好?糊涂一点不好吗?”他问我。
我没理他,也在心里和自己说认真没错,终会有一天我会遇见我想要的。
然后很多天,李力都只发一样的几个字,我想你了。
有一天,他微信我,“出来聊聊吧,在我快离开的时候,想找个人说说话。”我的心抽了一下,对自己说不去,可我看见自己的手拿了外套,换了衣服。
我这一次见他,真的变化很大,他瘦得塌了腮,皮肤也干干的没了神采,之前的高大也不复存在了,只是眼睛还有些神采,见到他我扯出笑,他拉着我坐到他身边。我忍不住哭了。
他说:“你干嘛呀?不是要开解我的吗?怎么先哭了。”然后泪顺着他的眼角,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纠缠你吗?因为你特别像我中学时期,暗暗喜欢的女同学,当然认识你后又发现你俩是不同的,她安静,你爱动又不缺安分,你比她高明,我欣赏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女生,喜欢和你说说话。”
心想他就撩吧,我也不会上当。不过我挺佩服他的,这样的几个字发了300天。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听说他死了,真是一个企业家,上了新闻,偶尔在电视上看到了,不关我的事,可我还是哭了。
因为他是你生命中的过客,由他带给的痛是可以承受的,谁说不爱就不痛?不爱也会痛因为我有感知,没有缺席善良。
不是有了感情才会痛,因为他来过,又走了,他不是我的谁,就是个陌生人,可是我还是为他哭了,因为他还年轻,有很多遗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