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你在另一个电台另一个时间段主持一档唐氏综合征的谈话节目,节目涉及唐氏症的方方面面,有一位来自爱尔兰唐氏综合征中心的女士给节目打入电话,虽然她急燥固执,但是她提供了很多研究信息,也解释了唐氏的现状,可惜的是,由于她平静的讲述和对节目的耐心理智不煽情,没有节目一般追求的“夺眼球的效果”,你便迅速切断她的电话,反而那些没受过多少教育、愚味无知、令人讨厌的人你给了特别多的时间。
而这些人谈话内容多是CVS早期检查或者叫作绒毛活检,即从胎盘处获取绒毛组织,或者是羊水穿刺,也叫羊水测试或者缩写为AFT,这是孕期针对染色体异常和胎儿感染的一种产前诊断。
插播:
唐氏综合征即21-三体综合征,又称先天愚型或Down综合征,是由染色体异常(多了一条21号染色体)而导致的疾病。60%患儿在胎内早期即流产,存活者有明显的智能落后、特殊面容、生长发育障碍和多发畸形。
1866年,Dr.John Langdon Down第一次对唐氏综合征的典型体征包括这类患儿具有相似的面部特征进行完整的描述并发表,因此,这一综合征以其名字命名为唐氏综合征(Down综合征)。
1959年证实了唐氏综合征是由染色体异常而导致的。现代医学证实,唐氏综合征发生率与母亲怀孕年龄有相关,系21号染色体的异常,有三体、易位及嵌合三种类型。高龄孕妇、卵子老化是发生不分离的重要原因。
这种检测的主要目的是确定胎儿是否存在某种基因缺陷和染色体异常即唐氏综合征。选择唐氏筛查的女性主要是胎儿基因和染色体异常的风险率高的“高危”孕妇,这种方法是一种侵入孕妇体内的检测,本身会有引发流产的几率。
插播:
羊水细胞染色体检查是唐氏综合征产前诊断的一种有效方法,唐氏筛查结果为“高危”的孕妇需要确诊胎儿是否为唐氏综合征患儿。
目前产前诊断最常用的技术是羊膜腔穿刺技术,即在B超引导下,将针通过孕妇腹部刺入羊水中,抽取羊水,对胎儿细胞进行染色体分析。适宜孕16~20周的孕妇。除羊膜腔穿刺术外,进行产前诊断的技术还有绒毛活检、胎儿脐静脉穿刺、胎儿镜检查等。常见核型与外周血细胞染色体核型相同。
我明白你为什么想在节目里探讨唐氏筛查,我承认,这个话题有其现实意义,如果真的以一种理性客观的科学方式来获知胎儿的确有缺陷,那么这可以帮助孕妇决定是否保留有缺陷的胎儿,但绝不是通过你的方式,不是你那种在节目中指手划脚替上帝决定的方式,像一根搅屎棍子,恨不能让全世界来讨论唐氏胎儿的命运。
你不是客观理性的态度也罢了,还居然邀请那些不明所以的疯子,任他们在节目里胡言乱语,发表那些自以为是的观点。有一个匿名的混蛋在知晓女朋友所怀胎儿有唐氏综合征以后,就一直在问是否他有权利单方面要求流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一年我十七岁,和我喜欢了很多年的那个男孩在同一个聚会上。每个人都喝多了,一些家长陆续离开,我们关掉音乐改听马修.马莎,感觉很酷。那个时候我对你还没有这么多成见,我觉得你很酷,房间很嘈杂,我们一边听节目一边仔细辩听我们自己的说话声,这样好有趣。
可是,当我仔细听过后,我胃里一阵翻腾,说话的人声音从广播里传遍了整个聚会的房间,我不得不听着对唐氏一无所知的朋友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以及陌生人的观点,还有,我心怡的男孩也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没有一个人想要一个唐氏儿,有人甚至说宁可要一个艾滋病毒携带者,也不会考虑把唐氏胎儿生下来。听到这里我一阵作呕,我那漂亮的姐姐在家里睡的正甜,我那伟大的妈妈正在做癌症治疗,这个世界上她最无法接受的便是离开我姐姐,我完全无法接受我耳朵里听到的一切。
我立刻起身冲了出去。保安最后在海边找到了我,我没有落水,但是我情绪极度不稳,酒精让我感觉更糟,保安不得已为了我的安全将我送到了警察局并予以警告。
妈妈病着,她需要休息。我也不能给小姨打电话,因为过去的几个星期里,我和她儿子表哥凯文在她家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我也根本不想再去她家,最后没办法警察局的人给父亲打了电话。他当时正和新女友约会,父亲穿着燕尾服,他的女朋友身穿晚礼服,他们把我带上了出租车去他的公寓。在车里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会心的一笑,我看得出来他们觉得整个事情很可笑,好在回到公寓后,他们接着又出去了,真是谢天谢地。
我站在窗前看你在车里一动不动,没去管你会不会看到我在注视你,或者我也根本不在乎。就在我犹豫要不要过去帮你的时候,车门打开了,你从车里跌落下来,头先着地,背对着我,可能你刚才在车里一直斜靠在车门上。车门开着,你头撑在地上,身体被倒挂在车里,脚被皮座椅上的安全带钩住了。看你没有动,我四处找我的外套,接着听到你在大笑,你努力想把脚从安全带上解下来,此时你有点恼羞成怒,停止了笑,血液全部涌上你的头部,你需要集中力量先把自己松开。
你终于解开了安全带,开始大吼,死摁门铃,拍窗撞门,可是家里死一般沉寂。你回身进车里对汽车喇叭又乱按一气,我惊讶居然没有一个邻居出来让你安静一点,他们也许正在熟睡,也许没有听到,也许害怕,也许他们眼我一样站在窗前一直注视你的张牙舞爪,也许不是。
墨菲一家一般早早就上床睡觉了,马隆一家似乎从来不会被你打扰到,隔壁列侬一家深居简出,我猜他们更不会多管闲事,只有我和詹医生好象被你惊扰到。你的家仍然一片静寂,我注意到你太太的车子没有像往常那样停在路边,家里的窗帘也没拉上,房子里空无一人。
你的背影消失在了后院,然后还没看见你出来就先听到了声响,你从后院拖着一件六人木餐桌穿过草坪一路踉跄,桌腿划拉着草坪,像犁田一样,草坪被深深犁出两道辙印子,出了草坪,你又从车后穿过停车道上的水泥地,那种桌子刮擦地面揪心的声音怕是世界上最无法忍受的噪音了吧?人无法忍受的时候时间就变的很慢,一分钟也变得那么难熬,接着我看到墨菲家的灯亮了。
你把桌子从后院拖到前花园,然后又来来回回三次跑到后院把六把椅子拖到了前院,最后,你扛着一把折叠遮阳伞出来,你努力对准桌子中间的孔想去撑开伞,几次不得,你气急败坏,抓起伞就扔了出去,像降落伞一样它飞过花园,然后慢悠悠的落地,散落在了树荫下。
你从车里寻到一个购物袋,我认出那是装酒的袋子,你把袋子里的东西全部倒在桌上,一瓶瓶罐装啤酒排成一排,你“呼”地坐下,把穿着靴子的双脚搭在木桌上,像在家里一样,那姿势舒服的不能再舒服了。之前你一直像个噪音制造器,现在,你又在我家门口扼杀我的视线,弄痛我的眼睛。
我注视了你好一会儿,最后失去了兴趣,你只是呆呆在对面一声不吭地喝酒,抽烟,然后吐着烟圈看它一圈一圈消失在寂寥的夜空中。
我在窗前看你,你在花园看星星,今夜的天空好明亮啊,月亮旁边静静守着木星朱庇特,我想知道此刻你在想些什么,芬恩吗?工作吗?你我此时根本想的是同一件事情好嘛?!
上一章:爱尔兰小说翻译原创——《那年遇见你》第5章(2)
下一章:爱尔兰小说翻译原创——《那年遇见你》第6章
目录链接:爱尔兰小说翻译原创——《那年遇见你》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