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的胆囊炎,思绪早已穿上时间的鞋。
我一直是个吃货,吃遍四处美食是我的梦想。记得当年上学的时候,好友艾琳总是羡慕的看着瘦成干的我,觉得自己很胖,十七八岁的孩子总是臭美的,为了节食,把自己的饭盆扔到了垃圾桶,却又经受不住食堂辣子鸡的诱惑,凑来和我在一个饭盆吃饭,却总是吃多。周末,常常是拉着我去街头寻觅各种美食,吃饱了再看见更好吃的,后悔吃多了,“张玉晶,我教你一个方法,去厕所抠嗓子就吐了。”于是,我学着她的样子把刚吃的吐出去再接着点上一桌子的菜吃的精光。
那时候,每次和大家一起出去聚餐,我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记得给我来点硬菜哈。什么是硬菜呢?就是酱猪蹄肘子,干锅肥肠,梅菜扣肉之类的。我常常一个人坐在郭林的桌上,点上两份梅菜扣肉一份饭,在别人诧异的眼神里幸福的一塌糊涂。
是的,有好吃的不吃你傻呀?而旅行对我而言,那是冲着美食的。一次朋友问起我兵马俑的攻略,我一脸茫然,没去过呀。朋友诧异,张玉晶,你不是每年都去西安吗?当然,西安我是每年都去的,在回民街上稍微有点名气的店我都吃过,我甚至都闭着眼睛画出来吃货攻略图,可是,让我说出来兵马俑的攻略,臣妾实在是不知道啊!
当吃货的日子一直持续着幸福着,直到09年的一个深夜,我在持续的右上腹钝痛中辗转反侧,慢慢的疼痛加剧,绞痛下向背部放散,我痛苦的缩在床上,终于熬到了天亮。右手按着肝区,一瘸一拐的跑去门诊,“我肝区疼的睡不着觉”医生听了,仔仔细细的给我做了一个腹部超声,“姑娘,是不是总暴饮暴食啊,你这个胆囊炎很严重啊”。
躺在病床上,想起来吃完去厕所吐掉继续再吃的日子,我瞬间愧疚。开了两瓶消炎利胆片。学医的我跑去超市买了米,喝粥吧!
《史记》扁鹊仓公列传中有西汉名医淳于意用“火齐粥”治齐王病,而汉代医圣张仲景《伤寒论》述:桂枝汤,服已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便是有力例证。进入中古时期,粥的功能更是将“食用”、“药用”高度融合,进入了带有人文色彩的“养生”层次。
然而吃惯了肥肉的我,每天看着锅里脂稠玉浓,伴着气泡上下翻飞的画面,自然是难以下咽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在广东游玩的我迷恋上粥的活色生香、繁花似锦。
你看,淘了米倒进去,不要让米粒坠底,一直搅动到水开。米在搅动下欢快的跳着芭蕾,直到水米相容。一碗简单的粥,在时光的锅里一呆就是半天,合适的时间放进去合适的料,继续煲制,直到出锅在袅袅的香气中撒好调料,在米和水的纠缠里,成全了一道粥的风景。
于是,每天上班前,把泡好的大米放在电饭煲里,搅动到大火烧开转小火,慢慢熬四五个小时,下班回来放上剥好的虾,或者少量拿淀粉抓过的瘦肉继续熬,快出锅的时候在透着淡淡的清香中放入切好的青菜,撒上香菜,放点盐。那种淡淡的香气是人间烟火的味道啊!粥不稀不厚,那一碗碗糯软的粥,看着黏稠润泽,牙齿尚未感知到便滑进身体里,唇颊留香,意犹未尽,一碗喝下去,似乎全身又有了力气,幸福极了。
炎热的夏天,拿半个西瓜皮切成丁,放到煲好的粥里小火煮,出锅加点白糖,清香的味道里甜甜的爽口极了。既清热利尿、又解暑消肿。或者,苦瓜洗干净,去瓤后切成小丁,熬好了把糖和盐融化调匀,开胃又解暑。盛上一碗,在筷子的轻抚下,渗出的清凉倾泻在指尖,和湿润的嘴唇触碰,不亚于两份梅菜扣肉的快乐!
寒冷的冬天是适合喝粥的,据说既不会增加消化系统的负担,也不会导致肥胖。一根山药、少许羊肉馅、出锅加入盐、姜丝、料酒,然后转文火煲上10分钟。任外面寒风呼啸,大雪纷飞,融在锅里的山药配着羊肉的香气,吃起来特别上口,滋润而温补,暖身而养胃。你看,我那多年冰凉的四肢都在呐喊着温暖呢。
晶姐姐常常来找我蹭粥,“张玉晶,你熬的粥太好喝了。”“你是怎么做的啊。”我一次次在夸奖声中飘飘然。我的肝区再也没有疼过,再去医院体检,医生惊讶的看着我,你的胆囊炎的痕迹一点都看不到啊!是的,我压根没吃药,也没做手术。你看,健康是可以吃出来的,其实没那么复杂吧?
一碗清粥治好了我的胆囊炎,这时才能真正理解“只将食粥致神仙”的浪漫诗句。读懂了红楼梦里贾母对山珍海味不屑一顾,却对平常至极的“红稻米粥”一往情深。
粥,是慢慢煲出来的,煲粥,也让我多了一份闲适的心情和一份平淡的心态。于是想,白头时,守着老屋,煲一上午的粥,然后过一种晴耕雨读的简朴生活……
你来喝吗?
我是嗓子发炎还要吃辣的张玉晶,世界这么大,谢谢你读过我的字!